「日本那边回覆要翻给谁?」
「这一段以前是妳负责对吗?」
妳还没讲出口的是——妳根本还没递辞呈,没有人知道妳要走,妳也没准备好要离开。
但案子走到这里,已经不需要妳每天冲第一线了。
偏偏就在这个妳刚把人生第一个重大专案收尾、日本公司在台湾的分公司正式成立、案子进入下一阶段的时候——他看着副总带着她巡过部门、讲解流程,而妳看着那个位置——那个妳这一个月来每天拼命坐着、每天把事情推动到下一步的座位——突然觉得胸口有一块松掉的地方。
不是难过,不是吃醋,更不是被取代感。
而是:妳的阶段任务完成了。
可是下一秒,妳脑海浮出那两条讯息——
【罗杰】:回来好吗?
【罗杰】:已经过三个月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妳像被那两句话抓住后颈。
妳越不想理,心里越乱。
整个下午,妳心里都在拔河。
妳看着新人跟着副总讨论流程,看着他问问题时不经意朝妳这边看,甚至看着副总指着妳做的那份流程讲义说:「这部分以前都是她在跑,她最熟。」
妳却觉得自己的脚,好像一步步被拉回某个黑洞。
那天傍晚,公司渐渐安静,灯一盏一盏熄掉。
副总提着包要回家时,还顺口对妳说:「辛苦,明天早上八点半的会议记得喔。」
妳点头。
但妳没有跟着走。
妳等到整个部门只剩最后一盏灯。
等到副总的脚步完全消失在门外。
然后——妳把早已准备好、折得端正的辞呈,放在他的桌上。
那一刻,妳的手在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妳知道:这张纸不是辞职,是投降。
隔天一早,副总看到辞呈,整个人愣住。
「采希?你为什么……妳不是做得很好吗?发生什么事了?」
妳硬撑着笑:「家里有状况,我可能要暂时离开一阵子。」
副总沉默很久。
最后问:「妳……能不能先不要走?至少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一个礼拜就好,妳教一下新人,把东西交出去,好吗?」
妳明明心里已经碎到不行,却还是点头。
又一次心软,又一次把自己往回推。
妳明明已经跑得那么远、那么努力、那么漂亮,却又在这个节骨眼,被一句简讯、生生拉回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