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备料区忙着,蒸气把整个厨房的玻璃都熏白了,光线像隔着一层雾,让所有动作看起来有种模糊的重量。
妳靠在墙边站了一下,有那么一秒妳觉得自己应该坐下,毕竟昨天妳药后的腿到现在还发软。
但下一秒,他手往旁边一抬——根本不明确,也不是指着妳。
那动作像是要拿刀,但手短了两公分,他懒得伸。
他甚至懒得说话。
妳却立刻往前走。
不是因为他叫,不是因为妳自愿,而是妳的大脑自动把那个动作翻译成:要递东西。
妳在抽屉里找到那把平常他最不耐烦去拿的刀,递给他时,妳的手竟然比他预期的更快、更准。
他接过刀,连看都没看妳一眼。
没有「谢啦」、没有「帮我一下」、没有半句人话。
只是接过去,像接过一个合乎流程、准确启动的工具。
那一刻妳突然发现——他已经习惯妳在这里。
而更可怕的是——妳也开始习惯自己在这里。
妳怕他不满、怕他皱眉、怕他说妳没用,甚至怕他沉默。
因为他越沉默,妳越觉得自己「需要再做点什么」。
于是他切肉的时候,砧板被推到旁边,肉汁四溅,看起来黏腻又混乱。
以前他会叹口气、会不耐烦地甩手、会把砧板放着好几十分钟。
但今天,那个动作才刚出现——妳已经走上前了。
妳拿抹布擦干,把水槽的肉渣清掉、用新的袋子替换垃圾、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妳自己都觉得不正常。
妳在做这些的时候,身体完全不觉得是「自主行为」。
妳更像是——在补位。
他懒得做的,妳接上。
他不喜欢做的,妳默默接手。
他推开的东西,妳帮忙处理。
他伸手没拿到的,妳立刻送上去。
他不用说话。
妳就像被细线牵着行动。
他看着妳擦砧板的时候,突然回头瞥了妳一眼。
只有一眼。
但那眼神里的东西让妳整个人瞬间冻住——那不是惊讶、不是感谢、不是心疼,是「确认」。
像是在说:果然,你就是会帮我做。
妳那一瞬间心底被捅了一下。
不是痛,不是委屈,是——被定义的感觉。
他再没有第二句话,彷佛刚才的那个瞥视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