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妳,只是在那具身体里面醒着,却无能为力。
但现实还是往妳身上压了下来。
妳的手机在桌边亮了一下,刺破了这五天像温水一样黏稠的安静。
那是公司寄来的提醒——隔天早上九点开会。
妳怔了一下,像被人从梦里拖起。
接着妳终于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又像在提醒自己的语气说:「……我真的得回去了。连假结束了,我明天要上班。」
这句话说出口时,妳甚至不确定──妳是在告诉他,还是在告诉自己「外面还有生活」。
他原本半躺在床边,神情懒散。
但妳说「要回家」的那一瞬间,他眼神里有一个极细、极快的收紧。
他怕妳走。
妳看得出来。
那是一种只有妳偶尔才能看到的神情,像是有人突然发现手里抓着的东西可能会掉。
但他没有情绪化。
没有阻止妳。
没有硬留。
他选择的是——立刻变得很好。
声音软得不像前一秒那个冷淡的人:「喔……好啦,上班很重要啊。那妳先去忙。周末再来陪我就好了,好吗?」
那语气温到让妳差点以为他其实真的在乎。
可妳比谁都清楚——那不是心疼,那是「害怕喂到一半的东西跑掉」的反射。
妳的胸口瞬间被拉住,痛得像被人扯了一下。
妳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反应。
每次妳想离开,他都会突然变温柔,变有耐心,像是把妳再哄回笼子里的小动物。
而最可怕的是——妳每次都会被哄回去。
妳站起来的那一刻,膝盖竟然微微一软,像身体习惯先回到他脚边确认一下。
妳被这反应吓了一跳,只能扶着墙站稳,深吸了一口气,才往门口走了一步。
他看着妳的动作,那股「怕妳走」的焦躁又浮起来,但他压了下去,装成不在意的样子:「记得周末来喔,我最近真的很累。」语气轻得像顺手扣上的第二道锁。
他不用命令,不用央求,甚至不用挽留。
因为他知道——妳会自己回来。
这五天里,妳的身体早就帮他把所有指令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周末来」,妳的心就会开始倒数。
他说「我很累」,妳的膝盖就会发痒。
他说「陪我一下」,妳就会开始计算班表。
妳提着背包走出门,那个熟悉的重量突然变得陌生,像是很久没有碰过生活。
妳知道自己真的要离开他家了,但妳也知道——妳的身体没有一起离开。
它还留在那个房间里,跪在地板上,等着下一次周末的回来。
妳出门那一刻,风从妳脸颊吹过,冷得像一句残忍的现实:妳不是被释放。
妳只是被「暂时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