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成【嗯,谢谢副总】,按下送出。
对话框上方还停着另一个名字:【罗杰】。
那两则简讯安静躺在那里,像两颗未爆弹。
妳看都不敢看太久,像生怕多盯一眼,就会替它点燃引线。
捷运进站,风压推过来,妳被人潮往车厢里挤。
妳抓着扶手站着,车厢反光的玻璃里,映着一整排陌生人的脸——中间那个,是戴着口罩、眼神空掉的妳。
妳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试图把那个「快要被拖回去的自己」甩掉。
列车撞进隧道,窗外变成一片黑。
妳突然想起那家日本公司分公司的地址、那张妳亲自去盖章、递件的纸。
那张纸上有公司名字、有统编、也有妳留下的签名。
那是一个妳真正「参与建立」的东西。
不是陪跑,不是打杂,不是替人收拾烂摊子。
妳忍不住在心里小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知道是对那家公司说,还是对那个才刚长出来的自己说。
到家后,玄关一开,房间空空的,安静得只剩冰箱的压缩机声。
妳把包包放在桌上,把之前工作用的资料全部拉出来——公司章程、流程表、会议笔记、妳自己做的市场分析。
那些纸张被妳一张一张叠好,收进纸箱里。
妳没有丢。
妳只是把它们藏起来。
像是把「那个妳」暂时封箱。
箱子推回床底时,木板摩擦地板的声音干瘪又刺耳。
妳忽然觉得好像在替一个人办简单的葬礼。
没有花、没有来宾,只有妳一个人,把东西装好,推进阴暗的角落。
手机又亮了一下,是公司mail系统的通知。
妳打开信箱,本来以为会看到一些普通的行政邮件,但跳出来的却是两封:
【新进人员报到公告】
【某某专案窗口更新】
妳点开那封窗口更新的信。
即日起,本案由XXX负责,如有相关事宜请改寄XXX信箱。」
妳愣了一秒——不是震惊,而是突然意识到:妳负责的那个案子,已经进入可以移交给后续窗口的阶段了。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是被取代,不是被排除。而是——妳完成了妳该完成的那一段。
这三十几天里,妳一个人跑流程、跑政府单位、跑会议、跑翻译、跑文件;妳把日本公司从「只存在于资料夹里」,硬生生推到「在台湾有办公地址、有统编、有正式设立」的地步。
这封窗口更新只是象征:妳做完了最难的部分。
新人走过来问妳:
「这份表要怎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