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抬起头,看着他。
他一点愧疚没有,一点慌张没有,一点歉意也没有。
不像是做错事的人回家,更像是嫌弃麻烦被端到门口。
妳喉咙干到说不出话,只挤出一句低得快消失的声音:「你不是说你去朋友家……?」
他不耐烦地瞪妳:「我就说了,不要问那么多,很烦唉。妳昨天到底是哪里坏掉?一直打、一直查、还叫警察?妳在外面闹我很麻烦妳知道吗?」
麻烦。
在他的字典里,妳所有的痛、所有的崩溃、所有的委屈,只有一个名字:「麻烦」。
而真正值得他心疼的,是那个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妹。
妳甚至突然想起——2023年妳敲他窗时,他的第一句话也是:「妳知道妳吓到那个妹了吗?」
不同的年份、不同的地点、不同的背叛……但同一句话。
彷佛整个世界只有那个妹的感受是真的,而妳永远是多余又碍事的那一个。
妳觉得胸腔被撕开。
不是因为他不爱妳,而是——他连妳的痛苦都算不到「一个人」身上。
妳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坐回电脑前。
椅子「噗」地一声陷下去,他戴上耳机,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像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段插曲。
萤幕上的游戏光闪到他脸上,像一个毫无愧疚的中年男子。
妳站在原地,那种被忽视、被替换、被踩掉的感觉慢慢从脚底爬上来。
他没有去洗澡。
没有冷静。
没有反省。
他直接回到他的游戏世界里,打了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
妳坐在床边,手机握到发热,眼睛盯着那个背影。
指尖敲键盘的声音像一把小小的槌子,一下一下敲在妳心上。
妳意识到一件更残酷的事:在他心里妳不是家人,不是爱人,甚至不是陪伴。
妳只是「等他用」的存在。
那些汽车旅馆里的妹,在他眼里的重量,都比妳还实在。
妳突然明白——妳报警不是疯;妳崩溃不是疯;妳查定位不是疯。
真正疯的是:妳一直以为他至少把妳放在心里某个地方。但实际上,妳连他的垃圾桶、萤幕、游戏,都排不过。
而妳就这样坐着,坐到中午十二点。
他打电动。
妳滑手机。
像两个不属于彼此、却被困在同个房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