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呜呜,凭…凭什么?英太明明…明明也那么优秀……”
看到有人比他还感到难过,濑见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他难得对眼前这个人温柔一回。
“好了,别哭了,我都没哭呢。”
濑见伸出手,动作略显笨拙地拍了拍凛音的后背,然后像怕她继续水漫金山一样,又迅速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默默递了过去。
“……白布确实是个奇葩。”他转过头,目光重新投向不知名的远方,声音很轻,“他比我优秀的地方在于他能忍住想要展示自己的冲动,但是我做不到。”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咀嚼这份苦涩。
“但是啊,凛音。”濑见忽然转过头,看向还在抽泣的凛音,嘴角勉强勾起一个带着点自嘲和倔强的弧度。“那又怎么样,排球场上又不是只有一个二传的位置,也不是只有一种正确的活法。”
“我的发球,我的战术,我……我对自己道路的选择,这些都还在。”他的语气渐渐恢复了一些平时的笃定,尽管眼底的落寞并未完全散去。“教练的选择是基于队伍当前的最优解。我理解,但我不接受……这就是我到此为止的定论。”
“所以,”濑见深吸一口气,带着点他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前辈口吻,“把眼泪收一收,丑死了。看着吧,我会找到属于我的最优解,一个能让濑见英太这个名字,不是作为被替换掉的前任,而是作为独一无二的武器用在队伍被需要的时候。”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软了一些:“而且,不是还有你吗?虽然越来越无法无天,目无尊长……但能这么为我哭的观众,也是我继续站在场上的理由之一啊。”
“混蛋英太,我才不丑……”凛音又哭得更大声了一点,她就是这样的人,在哭的时候被安慰到了反而会哭得更凶。
不过她有注意擤鼻涕,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冒个鼻涕泡了。
濑见被她这变本加厉的哭声弄得彻底没了脾气,那点强撑出来的硬气瞬间消散,只剩下满心的无奈和一丝柔软。
“喂喂……怎么还升级了……”他小声嘟囔着,看着凛音一边用力擤鼻涕,一边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往下掉的样子,想笑又觉得不太合时宜,最后只是认命地叹了口气。
他从凛音手里拿过那团用过的纸巾,动作有点粗鲁,但扔掉后,又递了一张新的过去。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怎么样都不丑,是我说错话了,乌养大小姐。”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迁就,“再哭下去,眼睛真要肿成核桃了,明天被大家看到,还以为我欺负国宝呢。”
“走了。”濑见站起身,顺手把凛音也拉了起来,力道很轻。“再坐下去天要黑了,我送你回去……顺便,请你吃个冰淇淋什么的。不是说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吗?虽然我觉得对你这种怪物可能没用……”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凛音听:
“……谢谢。”
回去的路上,凛音渐渐地不再哭了,濑见也送了一口气。
“……说真的,你哭起来的样子,比鹫匠教练骂我时还吓人。”濑见一边走,一边用他恢复了几分元气的声音吐槽,试图驱散最后一点凝重的空气。
“闭嘴,混蛋英太!”凛音用还带着鼻音的声音反驳。
两人并肩走在路灯光照下的校园小径上。沉默了片刻,濑见忽然开口,声音平静了许多:“其实……没那么糟。输给正确本身,也是一种答案。它逼我看清了一些东西。”
他侧头看了看凛音,“比如,我果然还是没法变成白布贤二郎。那就算了。”
“你会找到的,”凛音吸了吸鼻子,鼓励道,“那个需要濑见英太全部才能的地方。”
“啊,那是当然。”濑见微微扬起下巴,恢复了他那标志性的、带着点华丽自信的神情,“到时候,可要好好看着啊。”
走到岔路口,濑见停下脚步。
“冰淇淋下次补上。现在,赶紧回去吧。”
“知道了。”
“快走吧。”濑见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他背对着凛音,举起手随意挥了挥,算是道别。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背影里,失落依然存在,但某种更坚实的东西——属于濑见英太的不愿被轻易击垮的骄傲和决心。
凛音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擦掉眼角最后一点泪水,也转身朝宿舍走去。她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那个总是吵吵闹闹、有点自恋又无比努力的濑见英太,还会继续出现在排球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