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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第2页）

米斯西里尔认真地听着，将这些知识记在心里。他知道这是戴隆希望他们约定能够长久延续的委婉表达。

米斯西里尔开始讲述他过去一年的经历。他提到了与阿瑞蒂尔的结伴游历，以及那个满月之夜，在广袤草原上化身巨熊，载着精灵公主肆意奔跑的情景。他描述那月光下的疾驰，风声在耳畔呼啸，草原在脚下飞退时的畅快感觉。

“等等，”戴隆忍不住打断，眼睛因为惊奇而睁大，身体也不自觉地前倾，“你变成了一头熊？在月光下奔跑？”这个画面显然超越了他平常的想象范畴，充满了野性的诗意和力量感，让他无比好奇。“我是说……我能想象那场景一定很震撼，但具体是什么感觉？那庞大的身躯是什么样子？”

米斯西里尔看着挚友脸上那毫不作伪的好奇神情，轻轻说了句：“像这样。”

他站起身，向后退开几步，留出足够的空间。和上次在草原上一样，他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得沉凝，空气微微震颤。在戴隆一眨不眨的注视下，他的身形再次开始膨胀变化，深褐色的毛发迅速滋生，覆盖全身。几个呼吸之间，那头庞大威严却又眼神温和的巨熊出现在微光池塘边。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变形似乎惊扰了池塘附近的小动物。几只正在灌木丛中啄食浆果的鸟儿吓得扑棱着翅膀，发出惊慌的啼鸣，飞快地窜进了森林深处。一只原本在附近树干上好奇张望的松鼠，更是“吱”地一声尖叫，抱着尾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巨熊——米斯西里尔，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小小的骚动。他庞大的身躯僵了一下，那双保留着米斯西里尔灵魂的眼睛里，非常人性化地流露出一种明显的窘迫和无奈。他甚至还有些笨拙地试图缩了缩脖子，仿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具有威胁性，那模样与他巨大的体型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显得有点滑稽。

戴隆愣了一下，他看着米斯西里尔那副试图“降低存在感”却徒劳无功的尴尬样子，再看看周围瞬间清空的“观众席”，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开始还带着克制，随即变得越来越响亮，越来越畅快，最后他几乎笑得弯下了腰，眼泪都快沁出来了。

“哈哈……抱、抱歉……”戴隆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指着那些鸟儿和松鼠逃走的方向，“它们……它们大概从没见过这么……这么庞大的熊……哈哈……”

巨熊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近乎咕哝的喉音，眼神里的窘迫更浓了，甚至还带着一点无辜。

过了好一会儿，戴隆才勉强止住了笑声。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带着更大的好奇走上前去。他绕着巨熊缓缓走了一圈，仔细打量着这具充满原始力量的躯体，眼中充满了惊叹。

“我能摸摸看吗？”他试探着问。

巨熊温和地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戴隆伸出手，先是小心翼翼地，然后用整个手掌，轻轻抚摸巨熊前臂和肩胛处的毛发。那毛发远看深褐，近看却有着深浅不一的光泽，触手的感觉厚实温暖，带着阳光和荒野的气息，坚韧而又不可思议的柔软。

“好奇妙……”戴隆喃喃自语，指尖感受着皮毛下坚实肌肉蕴藏的力量和那平稳流淌的生命力，“这感觉如此真实，如此鲜活。完全就是一头真正的熊，却又……”他抬头，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却又明明是你。”

他拍掉手上沾着的几根熊毛，脸上带着满足和依然残留的惊奇，笑道：“好吧，现在我有点明白了，这确实非常特别。”

夜幕在两人的交谈和这奇特的展示中悄然降临。星星开始在墨蓝色的天幕上闪烁，微光池塘的水面倒映着点点星光，比白天更添几分神秘。

戴隆看着安静趴在草地上，像一座毛茸茸小山的巨熊，那庞大的身躯在夜色中散发着稳定而温暖的热量。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走到巨熊身侧，用手拍了拍那厚实温暖的皮毛，带着些狡黠的笑意，“借个地方取取暖，不介意吧？春天的晚上还挺凉的。”

巨熊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喉咙里发出一种低沉的呼噜声，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身体一侧展露出来。

戴隆笑了笑，毫无顾忌地靠着巨熊温暖的身躯坐了下来，然后干脆放松身体，半躺半靠地窝在那片巨大而温暖的“毛毯”里。厚实柔软的毛发几乎将他包围，隔绝了地面的寒气和夜风的凉意，米斯西里尔平稳的呼吸带动着身躯微微起伏，像一种安心的节奏。

“真舒服……”戴隆满足地叹了口气，仰头就能看见穿过树叶缝隙的星光。耳边是米斯西里尔悠长的呼吸声和林间细微的夜虫鸣叫。在这极致的安全感和温暖包围下，连日等待的些微疲惫涌了上来，他的眼皮渐渐沉重。

米斯西里尔能感觉到靠在自己身侧的躯体逐渐放松，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他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他微微低下头，能看到戴隆靠在他皮毛间安然入睡的侧脸，在星光照耀下显得平静而放松。

巨熊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呼吸的幅度，让自己成为朋友最安稳的依靠。他抬起头望向星光点点的夜空，感受着身侧传来的信任与温暖，那双在夜色中依然清亮的熊眼里，闪过一丝平和而满足的光芒。

微光池塘畔，星光无声洒落，照亮了沉睡的精灵诗人，和他身边那头如同守护山峦般的巨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