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班主任又递过来一张纸,是她的作业情况统计表,最近一周的数学卷子上,红叉比以前多了数倍:“你状态不对,时漱雪。再这样,我就该叫你家长过来了。”
她叫不过来的,时漱雪想,要真能把时羡鱼叫过来倒也算是一种本事。
班主任看到她这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就来气,多好的苗子,最近怎么就叛逆成这样了?
“回家反省一周,手机我先没收了,要领手机就叫你家长过来。”
离开办公室时,刚好赶上放学时间,周五没有晚自习,时漱雪去教室取了趟书包,边走边思索要回手机的办法。
走廊东侧的梧桐树影正一寸寸往南挪,叶片间漏下的阳光被筛成细碎的金粉,落在斑驳的墙面上。
居委会阿姨的话和班主任的话萦绕在她的耳畔,家长、监护人……监护人,她得有个监护人。
去哪找个监护人呢?
W中的占地面积很大,走到校门口时,暮色漫了上来,天空染上沉闷的灰蓝色。
接送学生的家长和车辆挤成一个包围圈,喇叭声、说笑声混在一起,形成一股喧闹的洪流。
时漱雪埋着头,从人群的缝隙里穿过去,她讨厌吵闹的环境,这让她想起来那个玩乐队的母亲。
终于挤出了人潮中心,时漱雪抬起头,猛地顿住了脚步。
她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件黑色长风衣,牛仔裤收进长筒靴里,勾勒出一截笔直的小腿,高挑的身影半倚在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旁,车身擦得锃亮。
直觉告诉时漱雪,那个人在等她。
女人原本正低头玩着手机,手指上戴着好几个金属戒指,敲在屏幕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后,敏锐地感受到她的视线,一双上挑的冷眸睨了过来。
时漱雪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有一头深蓝色的头发,发梢凌乱肆意地贴在颈侧,抬头时发梢扫过耳骨上那排银色耳钉,眉眼骨相俱佳,气质又酷又漂亮。
女人似乎是挑了挑眉,收起手机,朝她走了过来。她的步履轻盈,双腿修长,走起路来很有范。
真是冲她来的。
时漱雪有了往回跑的冲动,大脑之中想到了唯一一种可能性。
对方在她的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向她,目光从她的乖巧妹妹头扫到她套着卫衣的校服,最后落在她背着的书包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时漱雪?”她开口,声调偏低:“嚯,比我想的大好多。”
“我以为你就这么点儿呢。”她比了比自己膝盖的位置,时漱雪感到荒诞不经。
她以为自己在幼儿园门口等人?
女人的眼底映衬出浓浓的兴趣,弯腰凑近她的脸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她肯定道:“虽然没我想的那么弱小无助,但你就是时漱雪吧,长得和你妈妈太像了——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吗?”
她的语气像是在马路边开面包车拐卖小孩的人贩子,又像是招摇过街的江湖骗子,时漱雪本能地对这类群体敬而远之。
她比这人矮了半头,冷着脸和可疑分子拉开距离。
等不到时漱雪的回答,于是池夜雨活泼地自顾自答道:“我是来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的!恭喜你,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监护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