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
池久薇又在心里偷骂,伸手把祝懿身子推回去:“我求你了,专注学习行吗?”
祝懿回头答应一声:“好。”她听池久薇的话,专心做新买的英语阅读专项训练。
教室里关于校服的讨论也渐渐平复,能听到班主任又把班长叫了出去:“对了,你去帮……”
临近下课,那张校服尺码征集表传到了祝懿桌上。她没有马上动笔填写,手指从第一栏一行一行顺下来,直到——
陈嘉绿,M码。
她的字潦草随性,但很漂亮,有几笔探出格子。
根据她名字在表格中的序列号,祝懿试图在教室中定位她的位置。她估算得很准,回过头的第一眼,就在教室最外侧最后一排看到了那个她。
她和她,刚好坐在教室的对角线上。
班里人数不少,只有两侧靠墙的同学单独坐,中间几列的学生们都有同桌,显得有点拥挤。祝懿的视线需要艰难地穿过很多人,才能到达她那里。
她头发干了,标准的黑长直、齐刘海。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扎起头发——班里其他长发的女孩子都是扎着头发的。她伏在桌子上,写着题,头发散落在白衬衫上和臂弯里,明明在学习,却显得慵懒。
忽然,她一只手伸进桌兜里,摸索两下,掏出一颗比巴卜,利索拆了包装纸,泡泡糖丢进嘴里。包装纸里有一张贴画,她“啪”地拍在自己左臂,用指腹压了压,撕掉——图案留在上面,像一粒刺青。
她好像很满意,抬起手臂看了看,索性用左手撑起脑袋,把她的“刺青”展示出去。
祝懿忍不住笑了一下,没露齿,但眼角弯弯。
她坐正身子,在表格里填上自己的尺码,回头传给池久薇。
下课铃打响,祝懿一刻也不耽误,合上练习册,转过身要和池久薇一起去厕所。不巧的是,那个被称为班长的男生抱着一摞书向她走了过来,叫住她:“哎——同学,你的教材。”
祝懿接过,对他说:“谢谢。”
“不客气。哦,对了,你有没有企鹅号?”男生没离开,“有的话写给我一下,我是班长,放学后把你拉到我们班级群里去。”
“好。”
祝懿让池久薇等她一下,坐回座位,扯过一个线圈本,写下一串数字。男生站到她座位旁,一手撑着她桌子,半低下身子,探着头,像是在看着她写。
祝懿笔下一顿,抬起脸:“你靠我太近了,我不舒服。”
“噢噢……”男生慌忙闪开了。
祝懿倒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写好后将那页纸撕下,给那男生。
男生接过看了一眼:“行。”说完向教室后排走去。祝懿挂上笑脸,对池久薇说:“走吧。”她原本想学其他女生,挎着朋友胳膊,只是纠结再三,还是回避了肢体接触。
但她仍真诚地对朋友付出热情:“我可以帮你解析一下‘倒车请注意’的笑点。可能你没听出来,我的名字……”
池久薇没吭声,脸上表情也不多。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从窗子里能看到,后排几个男生围成一圈,对着那张写了企鹅号的纸大笑着起哄起来。
她微不可察地撇了下嘴。
正式上课后,全新的生活节点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循序在祝懿面前铺开。
每天早上六点十分,起床号悠悠在寝室楼奏响。祝懿不眷恋被窝,下床叠过被子就去水房洗漱。回来后换掉睡衣,伸手拍拍另一张床的上铺。池久薇极不情愿地在床上翻动身子,从床上坐起后,还要发一会儿呆。
周小茅也不赖床,但她洗漱完就会离开寝室,从不耽搁。陈嘉绿和池久薇一样是起床困难户,祝懿试着去叫过她一次,最终被一句凶巴巴的“不要吵我”劝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