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她是因为想再见孟夕瑶一面,才踏上了归途。
眼前的困境,不正是她预想中可能发生的,最坏的情况之一吗?
既然已经决定了面对,为什么事到临头,又想要退缩?
沈郗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的目光穿透沉沉的夜色,精准地投向庄园另一侧,那栋在月光下泛着柔和光泽的贝壳状别墅。
她知道,孟夕瑶就在那里安睡。
或许……正枕在顾海的臂弯里。
顾海……
这个狗东西,表里不一的贱人,凭什么能够得到她,成为她的alpha。
她本来应该是我的!
我的!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带来一阵尖锐的抽痛。
好在,过去十二年里,她早已习惯这种自虐般的疼痛。
甚至……有些病态地上瘾。
因为越是痛苦,便越能清晰地感知到孟夕瑶的存在。
而在意识到这份存在的瞬间,那无边的痛苦之中,竟会诡异地生出一丝近乎圆满的幸福。
沈郗近乎贪婪地凝望着那栋别墅,仿佛要将自己的目光化作实质,轻轻拂过那人可能安眠的窗棂。
晚安,孟夕瑶。
希望你今夜会有一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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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夜未眠,但次日清晨,当沈郗被请到庄园主宅用早餐时,她依旧显得精神奕奕。
至少表面如此。
沈家到了沈郗这一辈,除开她和姐姐沈曌,其他的堂兄堂姐皆已成家立业,大多有了孩子。
早餐时分,他们通常在自己的小家庭用餐。
因此,主宅这张偌大的餐桌旁,只坐着祖母沈琼芳,六姑姑沈韶华,以及她们姐妹二人。
老太太心情颇佳,不断地给沈郗夹菜,絮叨着她太瘦,叮嘱她多吃。
沈韶华则端坐着,面色不虞,摆足了长辈的架子,开始数落沈郗的不是。
从她老大不小却一事无成,是个没用的东西,然后说到她昨日在宴会上的“野蛮暴力”。
“家里不是没给你安排出路,”沈韶华语气冷硬,“名下那家儿童医院,下周一你就去报到。”
“还有,找个时间,去给顾海郑重道个歉,像什么样子!”
沈郗垂着眼,慢条斯理地喝着粥,顺手将藏在发间的助听器摘了下来。
世界瞬间清净,沈韶华的嘴唇仍在开合,她却已听不见任何声音。
唯有“给顾海道歉”这几个字,在她摘掉助听器前,清晰地落入了耳中。
她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