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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间章(第3页)

“非法潜入?”

未僵在原地,准备承受随之而来的警报或攻击。

但酒保只是将垃圾袋随手扔进旁边的巨型垃圾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转过身,那只正常的、带着些许混浊的眼睛瞥了未一眼,补充了一句,声音依旧毫无感情:

“如果你想找个地方喘口气,不被立刻抓去充作‘耗材’……可以去‘大寂静教堂’附近。或者,至少离那里近点。”

说完,他甚至没有等待未的反应,便径直转身,重新走进了那扇小门,金属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将他与外界隔绝。

未呆呆地站在原地,过了好几秒,那口憋在胸口的气才猛地吐了出来,带着剧烈的咳嗽。没有警报,没有攻击,甚至没有多余的盘问。只是……一句近乎于施舍的、指向某个地点的信息。

“大寂静教堂”?

他不敢停留,立刻拖着依旧虚弱而疼痛的身体,钻入了更深的巷道阴影之中。但机械酒保的话,却像一颗种子,落在了他荒芜而麻木的心田上。一个……可以“喘口气”的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未像一只真正的阴沟老鼠,在这座庞大而冰冷的城市里挣扎求存。他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凭借着无数次死亡磨砺出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他避开那些闪烁着诱人霓虹、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主要街道,只在错综复杂、昏暗肮脏的后巷与废弃区域穿行。

他花了相当于外界数个轮回的时间,几乎是靠着双脚,麻木地、迂回地绕着这座城市的边缘区域行走了一圈。他看到了高墙林立、能量屏障闪耀的核心区,那里进出的是衣着光鲜、带着各种义体或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公民”;他也看到了如同蚁穴般拥挤、嘈杂、散发着恶臭的底层聚居区,那里充满了面黄肌瘦、眼神浑浊的贫民和各种奇形怪状、在夹缝中求生的变异生物。

困了,他就找个废弃管道、坍塌建筑形成的缝隙,或者大型垃圾箱背后,蜷缩起来,抱着生死之誓,陷入一种半昏迷式的浅眠。饿了,他就翻找那些散发着馊臭气的垃圾桶,与更弱小的拾荒者争夺一点点可以果腹的、来源不明的食物残渣。他也尝试过小偷小摸,目标是最不起眼的、摆在店铺外围的、看似无人看管的小物件或食物。但他失败了数次,不是因为技巧不够娴熟,而是因为在这个一切似乎都与某种能量、某种“资质”挂钩的城市里,他这种纯粹的、物理意义上的“无能力”,让他连做一个小偷都显得格外艰难。一次,他刚把手伸向一个摊位上看起来干瘪的水果,摊位主人,一个手臂改装成多功能钳子的人,甚至懒得呵斥,只是随意地一挥手,一股微弱的气流就将未掀了个跟头,引来周围一阵哄笑。

“连最低等的‘动能扰动’都没有的废物,也学人偷东西?”他嗤笑着,甚至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未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羞辱感早已在数百次的死亡和折磨中变得麻木。他只是默默地走开,继续寻找下一个可能获取食物的机会。他清晰地认识到,在这里,他如同尘埃,甚至连被正视的资格都没有。

“大寂静教堂”。

这个名字,在他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游荡中,逐渐从机械酒保那句平淡的话语里浮现出来。他并没有主动去寻找,因为这教堂大的实在显眼。

教堂坐落在一片相对“干净”的街区,与其说是神圣,不如说是一种带着压抑感的肃穆。巨大的、由某种暗色金属和石材构成的建筑,线条硬朗而冰冷,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只有顶端一个巨大的、象征着“寂静”的、如同被抹消的声波般的符号。教堂周围一定范围内,街道似乎确实整洁一些,巡逻的城市守卫的身影也偶尔会出现,眼神虽然依旧冷漠,但少了几分在其他区域常见的、随时准备暴力执法的戾气。

未很快发现,他无法进入教堂。并非物理上的阻挡,而是一种更根本的排斥。当他试图靠近那扇巨大的、紧闭的金属大门时,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强烈的厌恶和眩晕感便会袭来,仿佛他整个人都与这片被某种规则力量笼罩的区域格格不入。他被这个世界的根本规则所排斥,无法成为任何意义上的“信徒”。

但是,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无法进入教堂的光明,却可以寄生在由教堂统治所衍生的阴影里。

他学会了利用“秩序阴影”。教堂需要维持周边区域的表面稳定,以彰显其“庇佑”与“控制力”。这使得附近的暴力行为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压制,至少是明面上的压制。未发现,在教堂视线可及的几条主干道旁,那些狭窄的、堆满杂物的巷口,成为了相对“安全”的栖身之所。巡逻队会经过,但很少深入搜查,只要他不做出明显的挑衅或犯罪行为。他像一块不起眼的污渍,黏着在秩序的边缘。

他学会了汲取“资源溢出”。教堂并非完全封闭,它有人员往来,有物资输送。那些穿着灰色制服、表情漠然的教堂杂役,偶尔会推着装载着捐赠品(大多是些临近过期或品相不佳的食物和日用品)的小车,从侧门进出。有时会有颠簸,会有“意外”的洒落。未和其他几个像他一样、无法进入教堂却又在此徘徊的“边缘人”,会如同秃鹫般,在远处静静地等待着这些“意外”的发生。他们从不争抢,只是麻木而迅捷地捡起掉落的、往往被杂役们懒得弯腰去拾的东西——一个压扁的面包,几根蔫黄的蔬菜,甚至是一小瓶未贴标签的、味道古怪但能补充水分的液体。

更重要的是,他被动地迎合了“表演性怜悯”。教堂偶尔会组织一些面向“迷途者”和“贫困者”的慈善施舍活动,通常是在教堂广场的边缘,有守卫维持秩序,有穿着洁白长袍、面容悲悯的修女或修士进行分发。未从未试图去排队领取——那需要登记,需要接受“感化”,而他根本无法靠近。但他发现,在这些活动进行时,总会有一些“热心”的市民或低级信徒,为了彰显自己的“虔诚”或积累所谓的“功德”,在活动外围,自发地、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优越感,分发一些更廉价、更零碎的食物。

未和其他人一样,会默默地凑过去,伸出肮脏的手,接过那一小块硬得像石头的黑面包,或是一小杯浑浊的水。分发者通常不会多看他们一眼,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程序。未则会低下头,让脏污的头发遮住脸,做出卑微的姿态——这不是表演,而是他生存状态的真实写照,只是此刻,这种真实恰好符合了施舍者对于“可怜人”的想象。他舔舐着这由他人表演欲所溢出的、微薄的资源,内心没有任何感激,只有一种冰冷的、基于生存本能的利用。

他的生存,与信仰无关,与善意无关。他只是这个由教堂所代表的、畸形社会结构的一个必然的、讽刺的副产品。他依附在这头秩序巨兽的体表,小心翼翼地避开其利齿和视线,舔舐着其鳞片缝隙间因运作不畅而漏下的、微不足道的残渣。

他甚至不敢在清晨或傍晚行动。那些时候,阴影过长,危险容易潜伏。他只在一天中阳光最盛、视野最好的中午时分,才敢离开他藏身的缝隙,沿着相对宽阔、有零星行人或巡逻队经过的大路边缘,快速移动,前往他知道的几个可能有“资源溢出”或“表演性怜悯”发生的地点。他的行动轨迹固定而短暂,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机械,在极小的范围内重复着觅食与藏匿的循环。

他行走在街上,依旧不安全。偶尔会有飞驰而过的、装有消音装置的浮空车溅起泥水泼洒在他身上;会有穿着体面、带着能量防护徽章的人对他投来嫌恶的目光,如同看到秽物;甚至会有街头混混,在确认他毫无价值且远离教堂守卫视线时,对他进行无端的推搡和辱骂,只为了取乐。

未从不反抗,也几乎不回应。他只是承受着,如同海绵吸收水分般吸收着这些恶意,然后继续移动,寻找着下一个可以让他这具痛苦而麻木的躯体继续存在下去的资源点。他怀里的生死之誓沉默地记录着这一切,那猩红的封面,在加仑城虚假的阳光下,反射着与他眼神一般无二的、死寂而冰冷的光泽。他活着,仅仅是因为还活着,因为那深入骨髓的求生本能,以及那本将他与死亡隔开、却又带来无尽痛苦循环的书,尚未允许他真正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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