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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第2页）

见吴夫人面沉如水，孙权忙讨好地将盛着糖粉的陶罐捧到她面前。

“母亲，您醒了呀，这是儿做出来的糖，母亲可要尝尝？”

吴夫人深吸一口气，用指尖沾了一点粉末放入口中，随即蹙眉，用帕子拭去，又让孙权自己尝。

孙权依言沾了些许放入口中，瞬间那浓重的涩味让他立刻吐了出来。

吴夫人扫视了一眼厨房中垂首的众人，强压火气，令他们各自散去，随即对孙权道：“跟我回屋。”

孙权捧着那陶罐，垂头跟上。

一进内室，吴夫人便取出了那根许久未用的孝子棍。孙策幼时顽劣，没少挨打，直到去了李公书院才沉稳下来，算来这棍子已闲置三年。她原以为次子省心，不料也是个惹是生非的！

甘蔗价昂难寻，竟被他这般糟蹋，还累及下人。

“伸手。”

一棍落下。

“说！今日这般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儿想制糖。”孙权这还是头一回挨打，声音已带了哭腔

又一棍落下。

“糖在何处？”

“许是石灰加多了……”他哽咽道，“再做一次，定能成的！”

第三棍落下。

“糟蹋粮食，岂是孙家子弟该为？”

三棍打完，吴夫人气已消了大半，瞧着儿子红肿的手心，终究不忍。

“且回房去，好好思过。”

暮色四合，晚膳时分，孙坚见次子的座位空着，不由问道：“仲谋呢？”

吴夫人布菜的手微微一顿，面色如常地回道：“许是今日与伯符出门玩耍，累着了，已经歇下。”说着便转向侍立的婢女，“将晚膳给二公子送去房里，让他用些再睡。”

用完晚膳，吴夫人轻轻推开幼子房间的房门，只见先前让侍女送来的饭食原封不动地摆在案上，早已没了热气。

自己的幼子正面朝里蜷在床榻上，肩膀还在微微抽动。

孙权正趴在榻上，听见动静，慌忙用袖子擦了脸，哑着嗓子唤了声：“母亲……”

吴夫人不语，只默默为他涂抹药膏。冰凉的药膏触及伤处，孙权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还疼？”

“不疼了……”孙权声音闷闷的，“儿知错了。”

吴夫人轻叹一声，涂好药便离开了。回到自己房中，她看见桌上那只陶罐，鬼使神差地，她再次取出一点糖粉品尝——入口仍是强烈涩味，但涩意过后，确实有一丝清晰的甜意泛上舌尖。

翌日，吴夫人将孙权唤至跟前，案几上摆着一只小碗，碗内盛着色泽浅黄的糖粉，较之前日的成品纯净许多。

“你昨日之法，虽过程胡闹，然其理可行。”吴夫人语气平和，将小碗轻轻推至孙权面前，“我已让昨日那几个下人，依你步骤重制了一遍，只是石灰分量减了大半。”

孙权小心地拈起一点糖粉放入口中——涩味淡去大半，浓郁的甘甜在舌尖化开。他眼睛一亮，抬头道：“母亲，此糖甚甜！只要再试几次，定能完全去除涩味！”

见这制糖的法子确有效，他心下欢喜，忍不住又道：“孩儿还听闻，若在熬煮前加入木炭，或许能吸附杂色，炼出如霜雪般洁白的糖呢！”

吴夫人闻言，神色却骤然转肃：“我儿，你父亲为你取字‘仲谋’，是望你读书明理，胸怀韬略，将来成就大业，而非让你沉溺于这等匠作小技之中，这等匠作之术，偶一为之尚可，若沉溺其中，便是舍本逐末。”

“此法既已验证可行，后续如何精进，为娘会安排家中信得过的工坊匠人去钻研。你当收心治学，这些琐务，不必再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