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槿,纪念日不是今天,”云出岫闭了闭眼,大概猜到她抢着开屏是为了什么,更觉无奈,“我没有生你的气,你不需要一次次向我表示这些。”
“……”
季槿喘息的声音再次急促一瞬。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了,”回顾那场对话一直不安的季槿有些委屈,声音湿哒哒的,很是低落:“我只是想让阿岫看见我的在乎……”
“那它很贵了,”云出岫平静评价,在这一刻,反倒是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又想起院长妈妈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当时只觉得荒谬,可现在想来,那样直白的话语也未必没有与现实相契合之处。
云出岫忍不住想,她那样执着的“逼迫”,对季槿来说,是否也是一种隐形的驯服?
“……”
“…………”
“………………”
她无端打了个寒颤。
“阿岫?”季槿夹着声音,像是怕惊扰了谁。
云出岫吐出一口浊气,眯着眼,如同终于走出深潭见到真实的阳光一般,她笑了笑,游移不定的滞涩终于从身上散去了。
“我在听,”云出岫敲了敲桌面,目光又落在仿若分割的窗上,阳光越来越刺眼了,于是负隅顽抗的树干上也终于浅浅印出一道印记。
“这句道歉,应该我对你说才对,”云出岫很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用更加寻常柔和的语调安抚后,才继续说道:“我想通了,我们现在就很好,那顶皇冠……我很期待你亲自送到我手上,当然,是在它应该出现的时候。”
电话那头的沉默更长了,季槿依旧小声呼吸着,像是在揪着那些字眼一个又一个确认,生怕里面还藏着一根不显眼的刺。
“真的吗?”季槿再次询问。
云出岫应了一声,季槿有些高兴,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我不会忘记的,”季槿声量拔高,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变化太直白,又渐渐将声音压低,自然撒娇道:“一周后嘛,还有一周,我们就真真正正在一起七年了,我给自己批了长假,阿岫,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好不好?只有我们两个人,谁也不带。”
云出岫含糊答了一声,没应许,也没完全拒绝,只说现在不太方便讨论这个话题,又听了些季槿的漂亮话才挂断了电话。
“滴”的一声。
云出岫靠在沙发背上,心里空落落的,连院长妈妈什么时候进来了也没第一时间发现。
“岫岫,你从小就是最让我骄傲的孩子,”院长妈妈在她的目光中找到了什么,摊开手心,玻璃糖纸折射出彩虹般的光彩,细碎着,架起了一座桥。
“现在,你长大了,我更帮不到你什么了,但故事屋永远在这里,我希望它依旧能给你面对的勇气。”
云出岫应了一声,拨开那颗糖咬下去,一瞬间,甜腻的味道盈满唇齿。
算不上喜欢,却好像真的,带来了一丝特殊的感触。
云出岫“咔哧咔哧”咬碎咽下,告别院长妈妈回到车上,先低头回复了季槿发来的所有信息,然后——点进了一个注满行程和时间的定位页面。
小绿点安安静静停在那里。
云出岫笑了笑,按下了单向的查询关闭键。
时间被拖得很长,先是时间,然后是一行行标注过的行程,再是所有盯过无数次的记录。
最后的小绿点藏在里面,反倒不起眼起来了。
七年,原来可以被这样轻易抹去,那她曾经执着捏在手里的,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呢?
云出岫感叹了一声,像是打磨一枚倔强的尖锐齿轮,压下心底强烈的不安与抗拒,将自己框进了“正确”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