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舍掉一段不健康的关系就如同生挖掉一块腐肉,疼,但总有一天也会结痂。
云出岫挂断电话,顺手将这个陌生号码也拉进黑名单后,埋头吃完了最后一口早餐。
分散思绪太久,随着温度一起降下去的还有那股温暖的鲜,已经不怎么好吃了。
或许放置了太久的东西就是这样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冷掉的食物是,她和季槿这七年攒下的问题也是。
口口声声要解决,但一拖再拖,于是那些“残羹冷饭”终于变得毫无意义。
“咚咚咚。”
门外又礼貌的响起了敲门声。
云出岫只当是酒店工作人员,结果开了门,看见的还是一脸兴奋的初橙。
初橙规规矩矩站在门边上,比起大早上一定要把人叫起来的执着,第二次敲门可以说得上是含蓄,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敬畏在里面。
“老板,你才是我的姐啊……”初橙鼓了个大拇指,想到某人可能要隔着一层屏幕破大防,小小咽了一下口水,作贼似的用气音推着说:“你在酒吧居然还接受了采访,我都完全没发现……”
“我本来就比你大一点,”云出岫将人迎进来,淡笑:“昨晚酒吧那个氛围,你没直接喝个酩酊大醉都是谢天谢地了,注意不到也很正常。”
她本来也没打算大张旗鼓做什么影响那些正在享受快乐的人。
只是不小心撞上了,她又恰好需要有一个直白得不能再直白,明确得不能再明确的东西出现罢了。
“我今天打算在周边走走,”云出岫给她端了杯凉水,又指了指旁边的纸巾,无奈说道:“你先擦擦汗吧,不是刚换好了衣服吗?”
初橙匆忙咽了一口水,含糊追问:“那你今天不和我一起了吗?”
“嗯,”云出岫揉了揉眉心,说,“我想单独待一会,顺便买些伴手礼送人。”
初橙有些迟疑:“这才刚刚玩了一天啊,你不会是……”
“我要回去处理些事,”云出岫拧着眉打开手机,很多之前的合作方都有发来闻讯,有的的确还在关心的范畴,而有的……已经开始明里暗里打探她和季槿之间的关系了。
没办法,季槿这个名字在大多数人眼里,指代的都不会只是单单一个人。
“真是麻烦,”云出岫不太喜欢应付这些,大致勾了一下这些人的名字后,最后的度假兴致也被闹没了。
“走了。”
手机息屏,云出岫也想逃离一下屋内的空气,撂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海滨城市很适合散心。
云出岫便着零零散散的树影,拉开的影子被风声打散,影影绰绰,像是沉郁的思绪完全打碎了一样。
这感觉不坏。
云出岫踩着海浪声走进了一家装潢独特的花店,人不算少,却没什么喧闹声,大家欣赏着店里摆出来的花,偶尔和身边同伴附耳交流,默契保留了更多没被声量挤压的安静空间。
再往里走,老板坐在柜台后面,半睡半醒的撑着脑袋看书,沙沙书页按在手心又被海风吹走,看进去多少不知道,心情确是实打实的惬意。
正如“海岸花店”这么个简单的名字一样。
云出岫站在一盆蝴蝶兰边上驻足观赏,不小心撞动了刮在边上的风铃,旁边有年纪稍幼的女孩子好奇的看过来,眼睛一下就被那张漂亮忧郁的脸蛋黏住了。
“姐姐,”小女孩挨挨蹭蹭往她身边凑,云出岫曲膝和她平视,刚想询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手心却被突兀塞进了一颗糖。
云出岫愣了一下,七彩糖衣在阳光下格外漂亮,似乎被人在掌心攥着摆弄许久,每一个褶皱都压得恰到好处。
“吃糖会开心,”小女孩天真无邪,眉眼弯弯笑着,又转而给她介绍起店里的蝴蝶兰来。
清脆平和的童声并不让人觉得吵闹,好几个客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安静站在她身后听着这株蝴蝶兰的故事。
小女孩浑然不觉身后大人们慈爱的目光,很认真说着,和糖衣一样绚烂的裙子被风赋予灵动的神采,正如她看向蝴蝶兰时热忱的眼神。
心无旁骛,条理清晰,她一定很喜欢这些花,才能做到说起注意事项来语调轻快,毫不出错,就是……
云出岫有些无奈的想,她这是被一个身高刚到她大腿的小姑娘安慰了吗?
“礼尚往来,”安静听小姑娘说完,云出岫从包里泛出一块还没来得及吃的巧克力塞进她手心,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店长也醒了,站在人群之外看着小姑娘突然害羞的表情,捂着额头,又是无奈又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