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璇低头向酒店大门外走,与同时进来的人擦肩而过。
电子门徐徐关上的声音在耳膜中滑动,岑璇抬头移动眼眸寻找司机。
身后或徐或急的脚步声连绵不断。
但藏匿其间的某个声响尤为特别。
岑璇不自觉地被那奇怪的声音吸引,连找车的思绪都分散了些许。
步子很有节奏,哒哒停,空了几拍又哒哒地走了两步。
忽而这脚步从60BPM升到了120BPM,弄得在暗自偷听的岑璇背脊一阵发麻。
手机响了一下,是司机,说找错门了。
岑璇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倏然一股温暖的力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她被这力拽着身子向后歪了一下。
惯性回首视线上移,本想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动她岑璇的土。
入目的却是魂牵梦萦的旧相识。
记忆中明亮如琥珀般的眼眸未变,还是那么的美丽动人。
几秒升格镜头般的对视后,凝滞的时间重新流转。
黑眸阴鸷、怨愤,岑璇用力地甩开了那只修长有力的手,白皙的皮肤上多了几道绯红的指印。
浅色薄唇翕动着似有话说,岑璇不给对方一点开口的机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皮肉。
深邃姣好的轮廓和记忆中一样,只是眉宇间的憔悴难掩。
脸色是那么的苍白,好似没有血液流动一般,整个人恹恹的完全看不出一点过去的明媚阳光。
岑璇的心抽疼得厉害,她强制自己想将这生理性的感觉压下去,但奈何本能难以违拗,刺痛感由心脏蔓延全身。
对方追了上来,司机刚巧到达,岑璇上车后她只得无奈地停步。
手机又响了两声,是陶轲发来的消息。
一张照片,拍的是一条Bvlgari的手链,岑璇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腕,这才发现一直戴着的手链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那手链是妈妈刚买给她的,过两天家宴,要是不戴着恐怕会被数落。
“我上去拿。”岑璇回道,又对司机说,“掉头回去。”
岑璇在车里坐了十分钟才进去,错开了可能会与方诺洺碰面的时间。
门迎推开聚会厅的门,厅内一阵嘈杂,原本井然有序的氛围被打破,所有人都围拥在一个地方。
岑璇向焦点处看去,陶轲还坐在方才的位置上,手执着一个空酒杯,笑容讥讽揶揄。
而她面前,站着的是被泼了一脸红酒,下巴上还滴着酒水的方诺洺。
陶轲轻嗤一声,眼底嫌恶:“我还真是没认出来,你这是刚从桥洞底爬出来的吗?和从前变化也太大了。”
席间的人发出一阵略含恶意的笑声。
方诺洺神情黯然,浑圆的桃花眼洇有水光,不知是不是眼泪。
“陶轲,行了。”
岑璇的声音从泱泱的人群后传来,方诺洺心一颤,抬起了眼。
氤氲的水汽在方诺洺的眼前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雾帘,于模糊不清的光影中,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一步一步地向着自己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