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回响之间】边缘区域陷入了短暂的死寂。那片被希让强行定义为“无效”的混沌领域如同一个巨大的、不断缓慢弥合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规则层面碾压的恐怖。周围悬浮的书本似乎都“屏住了呼吸”,连原本庞杂的背景故事低语都减弱了许多。
何初看着希让那仿佛刚散步回来的慵懒姿态,又看了看那片连“存在”概念都模糊的混沌,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像被扔进了搅拌机,还按了最高速。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岚和谢言同样处于巨大的震撼中。他们知道希让很强,是邪神,是概念规则化身,但“知道”和“亲眼目睹其随手抹除叙事抹杀程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那是一种超越了力量层级、近乎“权限改写现实”的恐怖。
希让似乎很满意(或者说,毫不在意)三人呆若木鸡的反应。她优雅地理了理并没有丝毫凌乱的金色马尾,紫罗兰色的眼眸重新落回何初身上,那目光带着一种评估商品价值般的审视,却又隐含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兴致?
“标记的干扰是暂时的。”希让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平淡,“‘编辑部’那帮死板的家伙,虽然讨厌,但效率不低。很快就会有更‘高级’的清洁工,或者别的什么机制来重新定位你。”
何初一个激灵,被标记的毛骨悚然感再次清晰起来,她下意识地往岚身边靠了靠。
“所以,”希让的红唇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弧度,“与其被动等着被‘清理’,不如我们主动一点。你这个‘优质鱼饵’,得放到能钓到大鱼的水域里去。”
“主……主动?”何初的声音带着颤音,“怎么主动?”
“很简单。”希让打了个响指,一缕混沌能量在她指尖缠绕,化作一个不断变幻的、由各种荒诞符号和扭曲坐标构成的微小星图。“既然它们对你的‘混沌’这么感兴趣,甚至不惜动用‘叙事抹杀’,那就说明,你的存在,对它们试图维持的某种‘绝对秩序’而言,是一个不容忽视的‘BUG’。”
她指尖的星图投射到空中,放大,指向其中一个闪烁着不稳定红光的坐标。
“这里。一个正在被‘编辑部’进行‘深度校对’的世界。原本是个稳定的B级魔法文明副本,但现在,它的底层魔法规则被大规模、系统性‘修正’,趋于绝对的‘逻辑化’和‘去神秘化’。整个过程就像一场……冷酷的‘规则手术’。”希让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对它们来说,这是‘优化’。但对那个世界的原住民和原有的规则生态来说,无异于一场缓慢的末日。”
岚立刻明白了希让的意图,脸色微变:“您是想让何初进入那个世界?在‘编辑部’进行‘深度校对’的过程中?这太危险了!那相当于直接闯入它们的工作现场!”
“危险?”希让挑眉,仿佛听到了一个有趣的词,“对于‘鱼饵’来说,平静的水域才意味着毫无价值。只有在激流和漩涡中,才能吸引掠食者的注意。”她看向何初,“而且,你不觉得,在一个试图将所有魔法都变成冰冷公式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一个能把火球术变成会跳踢踏舞的棉花糖、能把治疗术变成让人长猫耳朵的‘混沌变量’,会非常……有趣吗?”
何初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在一个所有法师都一本正经地吟唱标准化咒语、计算魔力输出的世界里,自己突然冒出来,大喊一声“你这个火球太单调了!给我变成烟花!”,然后漫天绽放出带着笑脸和音乐的火花……好像……是有点带感?
但随即她就打了个寒颤。带感归带感,那也是在刀尖上跳舞啊!
“可是……我……”何初还想挣扎一下。
“没有可是。”希让打断了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要么,你现在就等着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高级清洁工’追杀的永无宁日;要么,跟我去那个世界,主动出击,把它们搅个天翻地覆,顺便……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更多属于‘她’的痕迹。”
“她”,自然指的是望序。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在了何初,也压在了岚和谢言的心上。寻找望序的痕迹,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的理由。
何初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小拳头,脸上还带着害怕,眼神却逐渐坚定起来:“我……我去!为了序序姐!也为了……不让那些坏蛋随便乱改别人的世界!”
“明智的选择。”希让满意地点点头,指尖的星图坐标骤然亮起,“那么,出发。”
没有给他们任何准备时间,希让再次挥手,混沌的光芒包裹住四人。这一次的传送感觉与之前截然不同,不再是穿过世界屏障的眩晕,更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条正在被重新编译的规则管道!四周不再是斑斓的色彩,而是无数飞速流淌的、冰冷的、散发着蓝色幽光的逻辑代码和不断被擦除、重写的规则定义!
他们能清晰地“听到”或者说“感知到”那种令人牙酸的、规则被强行掰直的“咔嚓”声,以及世界本身发出的、无声的哀鸣。
【正在强行切入目标世界:【艾欧尼亚·逻辑重构中】(原:【艾欧兰朵魔法纪元】)】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规则锁定及校对力场!】
【警告!世界权限已被临时覆盖!存在被‘校对程序’直接识别并清除的风险!】
下一秒,天旋地转的感觉结束。
他们出现在一条……极其“规整”的街道上。
街道笔直得如同用尺子画出来,两旁的建筑不再是奇幻风格的石头城堡或木制小屋,而是变成了棱角分明、由某种光滑的银白色金属和发出恒定白光的玻璃构成的标准化方块。天空是一种均匀的、毫无波澜的灰蓝色,没有云朵,也没有太阳,只有如同网格般分布的光源,提供着恒定不变的光照。
空气中原本应该充盈的魔法元素,变得稀薄而“驯服”,如同被关在无形笼子里的温顺野兽,按照某种固定的频率和轨迹流动。街道上行走的“人”,穿着统一的、毫无个性的灰色制服,表情麻木,步伐一致,如同上了发条的玩偶。他们偶尔会施展“魔法”——指尖亮起标准化的符文,召唤出一小簇严格按照几何形态燃烧的火焰,或者凝聚出一块标准立方体的冰块,用于……清扫街道?或者给路边的“标准化观赏植物”浇水?
整个世界,给人一种极度压抑、冰冷、失去了所有“意外”和“生机”的感觉。
“这里……就是被‘深度校对’的世界?”何初看着眼前这如同流水线工厂般的世界,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受。她天生喜欢混乱、有趣、充满意外的东西,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本能地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