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不难。开局时,每人会先拿到一张暗牌,只有自己能看到。”她用手轻轻盖住想象中牌面的动作示意,“然后发一张明牌,亮在桌上,大家都看得见。”
她顿了顿,确保李云归跟上思路,继续道:
“由明牌点数最大的人开始下注。后面的人可以选择跟注,出一样的筹码;或者加注,押上更多;如果觉得牌不好,也可以选择放弃,退出这一局。”
“之后,每轮会再发一张明牌,同时进行新一轮下注。这样反复,直到每人手里有五张牌,一张暗的,四张明的,便摊牌比大小。”
说到这里,她将几种关键牌型为李云归一一道来,:
“牌型大小是这样:同花顺最大,然后是四条即四张相同,葫芦即三条加一对,同花,顺子,三条,两对,一对,如果什么都没有,就是散牌,比单张大小。”
李云归回以一笑,心中已大致有数,她对陆晚君点点头,此时,周云裳已经发好了牌,笑道:“听明白了吗,云归,不明白也没关系,打两局就会了!”
“是的,先打两局,熟悉一下自然就会了。”
陆晚君安慰道。
却不想,两把过后,却是自己成了小丑了,李云归熟悉了规则,加上周云裳有意放水,三个人的牌局不知不觉变成了二打一,玩的虽然是“沙蟹”,因是家人娱乐,便没有用筹码,输了的人脸上贴纸条。
由彭书禹执行,于是,几把牌局下来,陆晚君脸上贴得便只有两个眼睛能视物了,一来二去,连彭书禹看了都不忍,接下来的牌局中,私下提醒了陆晚君几次,只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何况彭书禹并不善于帮人作弊,因此,就算是李云归发现了不敢拆穿,却也没能逃过周云裳的眼睛,便立刻不乐意,道:“大姐,你以前怎么说的?看牌不说话的是真君子。你现在在干什么?你怎么偷偷帮君君看牌?”
“是观棋不语真君子。”
面对周云裳的质问,彭书禹面色不变,不慌不忙地纠正。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
周云裳连忙点头,看向彭书禹。
彭书禹看着她这认真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心想,这人平日里总不着调,但凡打牌这样的事上,却是认真无比。
不由唇角轻扬,道:“那说的是观棋,我们这是打牌,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我本也不是君子。更不必遵守此道。”
这一番诡辩,莫说周云裳,便是一旁的陆晚君和李云归都目瞪口呆了。在陆晚君心里,这位不苟言笑的大夫人,何曾这般耍赖过。
“诶!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周云裳大为惊奇,像是抓住了天大的把柄,一手拉着陆晚君的胳膊,一手去挽李云归,寻求声援,“大姐这是不是在耍无赖?”
可这两人谁敢作证,只见一个撇过头去,好像突然看到火炉里冒出金子那般新奇,另一个连连摆手,闭口不言。
周云裳见寻不到盟友,转而看向彭书禹,见她唇角噙笑,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那眼神分明写着“我便如此,你能奈我何”。周云裳顿时泄了气,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最终自己也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彭书禹看着眼前这吵吵嚷嚷、充满生机的一幕,她眼中最后一点清寂也被这满室的暖意驱散。
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而陆家小楼内的温暖与笑声,却仿佛能一直延续到天明。
许久了……陆家许久未曾这样生机勃勃过了。
牌局在笑闹中又进行了几轮。有了大夫人的“作弊”,陆晚君脸上的纸条总算没有再增加,但之前的“战绩”依旧让她看起来颇为狼狈。
又一局结束,这次是周云裳输了。她爽快地把脸凑到彭书禹面前:“来吧大姐,给我也贴一条。”
彭书禹拿起一张裁剪好的纸条,最终轻轻贴在了周云裳的额发上,这时,墙上的大钟刚好敲响,子时初刻了。
“好了,”彭书禹温和地开口,“岁已守完,今日已是新年,诸位,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众人互相道贺,周云裳虽然意犹未尽,到底不如年轻时候的体力了,她收拾起牌局,李云归起身帮她。
彭书禹看着她们,对周云裳道:“云裳,你带云归再去看看房间,缺什么今夜就备好。少君,你随我来书房一趟,明日祭祖的事还有些细节要与你说。”
“是,母亲。”
陆晚君收敛神色,恭敬地跟在彭书禹身后,走向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