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整栋三层水泥楼房像纸糊的一样崩塌、粉碎。无数砖石、钢筋,以及残肢断臂,如下雨般落了下来。
世界变成了黑白色。耳朵里全是尖锐的嗡鸣声,什么也听不见。
陆晚君趴在废墟里,满嘴都是泥土和血腥味。她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漫天的尘土,看向刚才的位置。
那里已经没有楼了。
只有一个还在冒着黑烟的巨大弹坑。
那些欢呼声,那些年轻的笑脸,那一面刚刚升起的旗帜……全都没了。
“班长……班长……”她张着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一只满是鲜血的手从旁边的瓦砾里伸出来,拽住了她的脚踝。是董小豹。他满脸是灰,头盔歪在一边,正在声嘶力竭地冲她喊着什么,可眼下她的耳中除了巨大的轰鸣,什么也听不到。
她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信号枪,想要联系后方,却发现信号枪早就不知道掉哪去了。她看向通讯兵的位置——那个背着电台的小战士,刚才跑得慢了一步,现在被埋在了一堵倒塌的墙下,只露出半个被砸烂的步话机。
滋……滋……
那是电台最后的遗言。
他们与总部失联了……
“都别趴着了!活着的气喘一声!”董小豹终于从一堆烂砖头里爬出来,甩了甩脑袋上的土,声音沙哑得像是在用砂纸打磨。
陆晚君用力拍了拍嗡嗡作响的耳朵,扶着墙根站稳。她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四肢还在,肋骨有点疼,但没断。
“我没事。”她低声回应,转身去看那挺比命还重要的重机枪。
万幸,因为刚才撤退时她和副射手是用身体护着枪身的,枪机部分没有大碍。但水冷套筒上被弹片划了一道深痕,虽然没漏水,却看着触目惊心。脚架的一个固定销震断了,现在只能勉强架着。
“清点人数!”董小豹喊道。
原本满编重机枪班,此刻稀稀拉拉地站起来几个泥猴子。
“大牛没了。”副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和血,“刚才跑得慢,被墙压底下了。”
“小川也没了……电台兵也没了。”
陆晚君环视一圈,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除了她和班长董小豹,只剩下了副射手王根生,还有两个负责扛弹药箱的新兵蛋子。
一共五个人。
折了一半。
“装备呢?”董小豹问。
“枪还能用。”陆晚君拍了拍枪身,“但冷却水壶丢了,刚才跑丢了。”
“弹药还剩多少?”
两个新兵哆哆嗦嗦地把幸存的箱子拖过来:“班长……就剩这两箱了。刚才那一炮把后面的弟兄炸没了,他们背的备用枪管和两箱子弹也……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