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玥结巴倒不至于,她只是咬字含糊,越是想谈吐清楚,越有种认真过了劲的笨拙。
果然,被点破的明玥羞赧,宽松的衣领衬得她脸颊很小。
“只是紧张……”
“我会吃人?”赵文乔无语。
“不吃人。”明玥乖乖答。
一句话杀死了话题,赵文乔手肘搭在石栏上。懒得计较,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缓和社交带来的疲惫感。
形容她冷淡寡言并不准确,赵文乔更像所谓的低精力人群。成天挥散不完的懒劲,和人多聊两句就会精疲力竭,然后通过独处恢复蓝条。
大抵学艺术的基因里多少带点疯病和怪癖,造就无法融入群体的诡异性格。
风摇影动,湖面浮萍摇曳,一点点划破弦月的倒影,更衬得四围阒静无声。
困意袭来,赵文乔扶额眯眼,直到身旁人打破沉默。
“今晚,谢谢你。”
听闻此话,赵文乔掀起眼皮:“下回没人帮你收拾烂摊子,懂吗?”
况且,她本意是看明雪不爽,给后者吃点苦头而已。不过有人认为她有功,受着也行。
“知道。”明玥点头,声线干净透彻。
“不怕明雪找你麻烦?”见她毫无后怕,赵文乔突然好奇。
看明玥逆来顺受的样子,想必在家常受明雪打压欺负。眼下领证不到一星期,就自以为脱离原生家庭的桎梏,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真不知该说她势利还是蠢。
明玥仰起脸,湿漉漉的眼被醺黄的暖光照成褐色,呈现未经受世俗浸染的纯粹。
“不怕。”
她对着蜷缩在袖口的食指,想到接下来会说的话,低头嗫嚅。
“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黏糊的尾调浸在枫糖罐里,泡得人心快化了。
仿佛拨片扫过琴弦,带起嗡鸣的余韵。
那些犀利尖锐的嘲讽,一下子卡在赵文乔的喉咙,说不出口。
话外之意,是对她毫无保留的信任。
明玥相信她绝不会坐视不理,而这些卖惨的话术卓有成效。
赵文乔颇不自在,头回觉得棘手,有种被狗皮膏药黏上的无力感。
“……随便你。”
还不如待在餐厅看两家人脸色呢。
准备进去时,恰好里头的人出来。赵朗丽亲热地搭上明尔琴的肩,嘘寒问暖。明雪背对她们,脸色阴沉如水,仍为今晚发生的事负气不满。
她站在台阶上,注意到庭院里的两道身影。
赵文乔气质颓废,掀起单眼皮朝这边瞥来,就差把“挑事”两字写在脸上。
明雪攥紧掌心,不敢对她发脾气,于是冷冷瞪向明玥。
只见那女孩兔子似的缩在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望过来。
嗅到陡然靠近的柑橘调,赵文乔侧脸,就见明玥捏住自己的衣角,鼻尖快要抵上脊背。
灼热喷洒的呼吸,循着脊骨往上,烫得她稍挺直上身。
被人来回践踏边界,心口一阵烦躁。
赵文乔提溜小鸡般把人揪出来:“色厉内荏的草包也怕,没出息。”
微凉的指腹触及后脖颈,明玥梗住,直到松手,感觉那片皮肤快要被残留的体温蒸熟。
等明尔琴带人离开,赵朗丽这才朝她们走来,询问今晚是否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