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回应她的,是晁然埋在她发间,已经开始微微发颤的声音:“……我知道。”
“对不起。”
她承认自己是那个始作俑者,是那个让她的宝贝这些年“一点也不好”的根源。
裴泠又继续说道:“你离开后,我得了很严重的睡眠障碍……整夜整夜地睡不着,闭上眼就是你离开的样子,或者……更早以前,你还在的时候。”
“Ella给我找过很多医生,试过各种方法,有时靠药物勉强能睡两三个小时,但很快就会惊醒,总觉得……身边是空的。”
她顿了顿,脸颊在晁然颈窝里无意识地蹭了蹭,语气带上了一点茫然的困惑:“很奇怪,明明在一起之前,我一个人也睡得挺好的,可你走了,就好像把那种‘能睡着’的能力也一起带走了。”
“为什么?”
“为什么?”
裴泠一连质问了两声,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湿热空气里,也压着晁然的心上。
话音刚刚落下,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滴落在裴泠的肩颈皮肤上,不是浴缸里的热水,温度更高,更灼人。
裴泠浑身一颤。
那是晁然的眼泪。
她闭上眼,喉咙发紧,得到了想要的反应,甚至远超预期,可为什么,她心口那处空洞,并没有被填满,反而被一种酸楚的情绪涨得发痛。
“……对不起。”晁然又说。
她抬手,双手的手臂紧紧地箍住了晁然的脖颈,她靠近了,两人鼻尖相抵,迫使晁然不得不抬起低垂的头,迎上她的目光。
水珠顺着她们紧贴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谁的。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她盯着晁然,“晁然,道歉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晁然。她是这样想的。
那手臂依旧环着晁然的脖颈,力道却不再带着亲昵的依赖,反而越箍越紧了。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分开?”
只要晁然说,无论什么理由她都接受,哪怕是编的,骗她的。
“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一走了之?”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齿间用力碾过。
“为什么?”
水珠从发梢滴落,敲打水面的细微声响。
“为什么?”裴泠死死看着她,不肯放过。
晁然在她一连串的“为什么”中,瞳孔剧烈地收缩着,脸色褪尽最后一丝血色,连嘴唇都在细微地颤抖。
她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发不出任何完整的音节,只有破碎的气音在喉咙里哽咽。
最终她合紧了嘴唇,选择沉默。
“晁然!”
裴泠气急了,嘶声喊她的名字,双目猩红,手上的力道想收紧不忍心,也有不想松开的恨意。
“你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