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场夏日幻梦。”
“嗯?”一阵旷野的风吹过,把沈素的声音吹远,也将许薄青手中一直在把玩的一根狗尾巴草吹到她的怀中,许薄青勾着耳边的碎发回身疑惑地询问,“刚才你说什么,风有些大,我没能听清。”
“我说,听你的描述,像一场夏日幻梦。”沈素小心地拿下那根狗尾巴草,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面,然后随着这股风拉住了许薄青,“我有些累了,拉着我走吧。”
“好。”
天气很热,两个人相牵的手上黏糊糊的,但是谁都没有松开或者再多抱怨一句,沈素就这样牵着许薄青的手,跟着她跨过了这山那坡,到达了许薄青的老家。
没了人气的房子实在是太老了,周遭荒草丛生,毛茸茸又自带一股瘆人的古怪。明明是耀耀青天下,沈素却还是不自觉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忽地两人回过头,听见草丛里面有些动静,不会是蛇吧?她们脑子同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
两只本来就紧握的手彼此更是攥得有些发白,顾不得惊慌,脑子里只记得计划逃跑的路线。
沈素跟许薄青互看了一眼,二人想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掉个头就相互拉扯着对方逃跑。
结果两人大汗淋漓跑到脱力才牵绊着停住了步伐,回头一看杂草堆里面施施然走出只小橘猫。
沈素和许薄青:……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先笑了,场面乱作一团,二人力竭地全然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上,嘬嘬嘬唤着小橘猫。
小橘竟然不怕人,尾巴翘得高高地就往两人身上爬。
两人在包里翻翻找找终于不负众望地找出个小面包,沈素在前面撕成一小块喂给小猫吃,许薄青在后边用指尖饶着小猫的尾巴玩。
也许是因为那点对自己童年的最后追悼,也许是因为眼前人是沈素,她不自觉地就想向她倾吐,于是,她又道,“在我记忆中,外婆拢共有过三只猫,都是没有名字的……”
第一只猫太过久远了,许薄青已经忘了它的花纹。
还记得的是,它以前在外婆的衣柜里下过一窝崽。小时候不知轻重,外婆是无论如何都不让我靠近小猫们的。
终于,她趁着两边家长都不在,偷了只小猫崽出来。带着它玩过家家,搭了架仙境之桥。当时还太小了,不明白为什么小猫一直过不了桥……
第二只猫是只漂亮的狸花,白肚皮,白爪爪,身材均匀,她很喜欢。
许薄青不清楚它的来历,就那样理直气壮的出现了。神情傲慢,它总是漫山遍野的跑。
她那时正处青春期,讨厌一切事物怀疑整个世界。但若听见它在楼下喵喵叫,她还是忍不住下楼的。
早年间是在屋内烧柴做饭的,后来在坝子搭了个棚,将厨房迁了出去,依旧是烧柴的土灶。
猫这种生物总喜欢往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去。
某次,外婆正往里面扔玉米壳引火,只见一团灰不溜秋的猫儿猛地窜了出去,直到吃饭的点,才将它成功唤回。
狸花也没个记性,生火时往里一瞧,还是时常看见在柴木灰中露着肚皮睡觉的狸花。
小猫只喜欢睡觉罢了。
后来它也死了,长久安眠与小花园的一角。
第三只猫是只橘猫,长得跟眼前这只小橘猫三分相似,好吧,其实她也有点模糊了,都大差不差的。
它是外婆花两块钱在村里人家买来捉老鼠的,刚到家时只有那么大点,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
小猫尾巴是折的,尾巴尖尖处打了个卷,是农村一种不知道哪里来的习俗,说是断了小猫尾巴才能安生在买家家里生活下来。
上学嘛,早出晚归的。许薄青就是突然有一天惊觉,它已经长大成了很大一只猫了。
那时候有人资助,生活变得稍微好了点,那猫也比前面两个身材胖了不少,也有可能是基因的原因,于是许薄青总叫它“猪咪”,算是它的名字吧,虽然只有她这样叫它,外婆还是叫她“猫”。
再后来,许薄青上了大学,工作后有点积蓄了就贷款在镇上给周荣楷买了一个二手房。她们就此搬离老屋,起初就没能成功将它带走,只得拜托邻居照顾一二。
周荣楷那个时候还没有那么老,身体也还算康乐,三天两头跑回家给加些猫粮,后来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它,也觉得一次次回家喂猫麻烦,浪费车费钱,就准备将猫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