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安静一瞬,下一秒炸开锅。
“广播站招新了!”有人兴奋地喊了一嗓子。
“真的假的?那是不是可以放周杰伦的新歌了?”
“我想放S。H。E的!”
“还能在课间说话呢,让全校都听到自己的声音,想想就酷!”
好几个同学立刻围到了公告栏前,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脸上洋溢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正在埋头刷题的卢小妹被这阵喧闹吵得皱起眉头,不耐烦地用笔敲了敲桌子:“你们能不能小点声?做题呢!”
几个女生吐了吐舌头,稍微收敛了些,但兴奋劲儿还没过。后排一个女生忽然看向正整理笔记的顾栖悦,眼睛一亮:“栖悦,你声音那么好听,普通话又好,你报名吗?”
她这话一出,旁边几个原本也想去试试的女生顿时像被泼了盆冷水,哀号起来:
“啊!顾栖悦你要是报名,我们还选什么啊,肯定没戏了!”
“就是就是,你学习好,长得好看,声音还好听,还给不给我们活路了。。。。。。”
语气里半是玩笑,半是真实的无奈。
宁辞从卫生间回来,在喧闹拥挤的走廊里,迎面碰上了刚给其他班上完课、腋下夹着课本正准备回办公室的贺与初。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气氛瞬间凝滞。
贺老师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周末外婆那通隔着电话线都能震碎耳膜、中气十足的“思想教育”,此刻余威尚存,连当时在楼上装睡的宁辞都不得不拿被子捂上耳朵。
此刻舅舅脸上那混合着愧疚、无奈,以及试图重新端起师长架子的复杂表情,实在有些难以形容,宁辞觉得挺滑稽的。
但她还没疯,憋着没笑出来。
“宁辞。”贺老师略显尴尬地开了口,叫住了正要目不斜视走过的她。
宁辞停下脚步,脸上没什么表情,静待下文。
贺老师清了清嗓子,试图弥补:“那个。。。。。。这次数学,考得不错。”他顿了顿,斟酌词句,“下次。。。。。。争取再考高一点。还有啊,也别光是数学学得好,其他科目也要加把劲,偏科可不行。”
这几乎是最大程度的变相和解与肯定了,甚至还有从未有过的鼓励。
舅舅不喜欢她,她能感觉到,一次过年喝醉酒来看外婆时吐露真言,说是她和姐姐长得太像,没有她,自己的姐姐就不会那么年轻……
又说她拖累外婆,但又不愿意把她接到自己家照顾,因为妻子和女儿也不喜欢她。
最后被外婆扇了一巴掌才酒醒了半分,被外婆拿着笤帚追着踉踉跄跄从天井滚出去。
宁辞不仅抢走了姐姐的生命,还抢走了男人母亲的所有精力和爱。
宁辞抿了抿唇,目光低垂,“嗯”了一声表达接受。
贺老师看着她终于不再是全然抵触、油盐不进的样子,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望着宁辞转身走回教室的背影,心里默默感叹:这孩子,身上那层硬壳,终于是被敲开了一点缝隙。
想着想着,还动容地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确保没人看见,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宁辞回到教室,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教室里关于广播站的讨论热度还没完全散去。旁边的顾栖悦正心情很好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她经常这样,不是市面上那些流行歌手的旋律,而是她自己随意组合的音符,轻快而独特。
宁辞一直觉得,她随口哼的调子,比收音机里那些精心包装的歌曲更打动人心。
见宁辞回来,顾栖悦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地问:“宁辞,你听到广播了吗?广播站招新呢!”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寻求意见的期待,“她们说我声音好听,怂恿我去报名。。。。。。你觉得,我要不要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