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欢喜像是气泡水里的泡泡,争先恐后地冒上来。难道她不生气了?那个尴尬的晚上翻篇了吗?
晏琢扔下报纸,目光依然停留在谢听寒身上,微微眯起眼,眼神挑剔地从少年的肩膀打量到腰身,似乎在估量什么严肃的大事。
被这种专注的目光注视太久,谢听寒握着叉子的手心开始出汗,她以为晏琢要说点温情脉脉的话,或者提起那天晚上的事—
“马上九月了。”
晏琢懊恼地皱起眉,语气严肃:“我差点忘了给你做校服!”
谢听寒:“……啊?”
“RW的校服。”
晏琢没注意到少年的错愕,她雷厉风行地要求管家备车,“虽然学校有指定的成衣供应商,但那些流水线上出来的东西怎么能穿?你是要去读书,不是去套麻袋。”
在晏琢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凑合”,尤其是衣服。
谢听寒既然归她来养,哪怕只是去学校当个乖学生,也要是全校最体面精致的Alpha!
上城区,老街,一间没有任何招牌的裁缝铺。
空气里弥漫着羊毛织物、皮革,还有蜡的味道,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衣料。有很多东西,谢听寒见都没见过。
她像个小木偶,站在巨大的三面镜前,听话的站直、抬手。老裁缝脖子上挂着软尺,一丝不苟地量着她的身高、肩宽。
“比体检报告上高了两厘米哦,小寒。好好吃东西,好好睡觉是有用的。”晏琢坐在丝绒沙发上,手里拿着布料册子,自豪于自己的“饲主成就”,又对老裁缝叮嘱,“裤脚不用留长太多。反正每年,哦,是每学期都要重新做。”
门上的铜铃被撞响。
“我说今天出门天气这么好,原来是被Catherine大驾光临。”穿着亚麻西装的男人笑眯眯的走进来。
“哪有那么夸张。”晏琢指着男人,笑着为谢听寒介绍:“这是陆嘉轩,你叫Leo哥就好。他是俱乐部的主人,也是个万事通哦。”
Morpheus?
谢听寒听着这个名字,突然想起来,上次晏琢喝得烂醉,好像就是那家俱乐部。
陆嘉轩走过来,看到三面镜前的少年,脚步顿住了。
“这就是,”陆嘉轩看着镜子里的倒影,收起了漫不经心,“黄伊恩跟我提过,这就是你捡……资助的孩子?”
黄伊恩只说,是个好看的孩子。
但陆嘉轩阅人无数,这哪里是简单的“好看”?简直是个活的艺术品。
镜中的少年显然不甚健康,但病态的苍白并没有折损美感。她的眉骨和鼻梁构成了极具侵略性相貌,侧脸线条利落的像名家素描,但眼神又是平静的,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寂。
“老天,”陆嘉轩绕着谢听寒转了半圈,啧啧称奇,“Catherine,你在哪挖出来的?要是等她成年长开了,这张脸放在Morpheus,能让Omega打破头。”
谢听寒被这样直白的夸赞弄得不知所措,只能僵硬地站着,手指蜷缩了一下。
“喂,少打她的主意。”晏琢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挡在谢听寒身前,“这是正经读书的好孩子。”
“好好好,好孩子。”陆嘉轩笑着举起手,“但这不妨碍她是个美人胚子。这身Rha制服简直是为她生的。啧啧,要是让我那个妹妹看见,怕是要当场转学。”
他转头和晏琢聊起了最近星港社交圈的趣闻,谢听寒默默松了口气,重新站好,任由老师傅拿着软尺在她身上比划。
老裁缝叫助理去拿样衣,谢听寒好奇的看着,助理带着小徒弟,居然抱着十几套衣服回来。
她这才弄明白,晏琢不是要给自己做“一套衣服”,而是要做“全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