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台前,晏琢扫了一眼摞得小山似的书,眉头都没皱一下,递出黑卡结账。
《微积分先修》、《线性代数导论》、《概率论》……
作为F。I。T(联邦理工学院)信息科学的一级荣誉毕业生,晏琢只消一眼,就知道谢听寒的小脑瓜里想些什么。
这些根本不是RW十年级的课程,这已经是预科,甚至是大一难度的内容。
“还没入学就开始卷?”晏琢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堆书。
谢听寒抿着嘴,耳朵有点红,伸手把一堆书的压得严严实实,“随便看看……万一用得上。”
晏琢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谢听寒松了口气,偷偷瞥一眼被压在最下面的杂志。
那是一本铜版印刷时尚杂志,是《VELOUR》的六月过刊,是货架最底层仅剩的一本。
封面上,晏琢一身el黑色套装,相貌比玫瑰还要明艳,眼神比宝石还要深邃,标题是加粗的烫金字—《晏琢:玫瑰与权杖》。
谢听寒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买。
明明真人就在身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然而,她在货架角落看到那个封面时,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
那种感觉很古怪,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推着她、提醒她,这是她的所有物,必须带走,必须藏起来。
某种阴暗的占有欲,在十五岁的躯壳里悄悄发芽。
“走了,还要去买文具吗?”晏琢转过身问她,还帮她拎着袋子。
“不、不用了。”谢听寒像只护食的小狗崽,抢在店员之前拎起沉重的书袋,“我自己拿。”
回到瓦格纳道27号时,正值午后,谢听寒提着书回到房间。
这间客房是个带独立书房的大套间。推开那扇厚重的橡木门,午后的阳光正好洒在书桌上。
每次走进来,谢听寒都觉得,这间书房真是……奇怪。
从书桌的高度,到椅背倾斜的角度,再到书架的布局,甚至是台灯色温的调节旋钮位置,都完美得离谱。就像是她在这个房间已经生活了很多年,每一处细节都精准地卡在了住客的使用习惯上。
晏小姐,真是个可怕又厉害的人。
谢听寒反锁了房门,把那些大部头教科书一一摆上书架,直到袋子里只剩下那本杂志。
她坐在地毯上,深吸一口气,撕开了塑封。
翻开封面,那个高高在上的、被称为“星港最美千金”的女人正注视着镜头。眼神从容淡定,一切尽在掌握。
这就是外人眼里的晏琢。
不是那个抱着她哭的姐姐,不是那个非要陪她买书的监护人,而是高不可攀的玫瑰。
谢听寒的手指无意识地滑过封面,碰到了画中人的唇角,多美啊。离自己那么近,又那么远。
哗啦,谢听寒拉开书架最底层的抽屉,把这本杂志放在了最深处,又在上面盖了好几本全英文的题册。
做好这一切,谢听寒心中莫名的躁动,终于平息一些。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到八月底,瓦格纳道27号进入了奇异的“备考”氛围。
谢听寒足不出户,除了必须的吃饭睡觉,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书房里刷题。那种劲头,不像是去读中学,倒像是明天就去参加大学招生考试。
“你是要把RW那一群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姐少爷们卷死吗?”
晚餐桌上,晏琢看着手里还拿着词汇书的谢听寒,有些无奈地给她夹了一块排骨,“歇歇吧。先说说家教,星港这边的毕业考试,还有一些经济学、社会学的科目,你应该没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