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别乱动!”耳机里传来裴征的吼,“车还没全落下去!”
后面那辆商务车刹在了几米之外,司机吓出一身冷汗,手心全是汗。
又一小块石头从山壁上松动,顺着雨水滑下来,砸在已经裂开的护栏边缘。
护栏再撑不住这一下,“咔嚓”一声断得更开。
SUV车身往外又倾了几厘米。
重力把人往下拽。
沈听澜下意识地松开抓着门把的那只手,去推向驾驶位——那动作几乎是训练刻进骨头的本能:把人往车里推。
这一推,姜临整个人被她按回了车厢,重心往山体方向压了一寸;
而她自己,在那寸力上,被甩出车门。
雨风掠面,护栏从腰侧掠过去,粗糙的水泥边擦破了外套,一个人就这样被甩到了路外。
下面是湿滑的坡,树和石头杂在一起。
她滚下去的时候,肩先着地,旧伤像被硬生生撕开,一阵刺痛从骨头缝里窜到后脑。
她听见有人喊:“沈——”
后面的字被风雨扯碎,剩下一片嗡鸣。
树枝在眼前一闪一闪,泥土气和冷湿的苔藓味冲进鼻腔,她本能地缩起头,用手护住后脑,身体蜷成一团,让每一次撞击尽量落在肌肉最厚的地方。
不知道滚了多少圈,她终于被一块凸出的石头和一丛灌木卡住,动势停下。
耳边嗡嗡的响慢慢退去,只剩雨点砸在叶子上的“沙沙”声。
“……听澜!”
山上隐约有人在喊。
她试图应一声,喉咙里只有一股腥甜的味道翻上来,只好先把那口血咽回去,喘了几口气。
“在这儿。”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却被雨打得很小。
头顶的断口处,隐约有人探出上半身,又很快缩回去。
“别乱动!”姜临的声音顺着山坡传下来,“车还悬着!”
“老张看着上面的人!”裴征在对讲机里吼,“谁敢再往外挪一步,我回去收拾谁!”
上面的混乱和下面的安静,像两场不同的戏。
雨水从发梢、衣领、袖口一个劲儿往里钻,她的头有点发晕,只能用能动的那只手撑着自己,试着让身体找到一个不那么疼的位置。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在等某个东西掉下来。
“别睡。”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条山路还没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