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骁的笔录打完,夜已经压下来。
技术室的灯还亮着,审讯室的灯也还亮着。沈听澜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重要对象名单”。
名字不多,只有四个。
每个名字后面,备注一行:
——某科技公司项目经理。
——某高校博士生。
——某三甲医院住院医师。
——某戒毒所复吸者。
“这几个人,”刑侦队长在她身侧说,“都是马骁那边重点推的‘客户’。”
“不是单纯买一两次的,是会回头的那种。”
“我们要不要现在就立刻抓?”
“不是所有人都该往候审室里拖。”她说。
“有些人先要搞清楚‘怎么回事’,再决定‘怎么算’。”
·
第一个对象是在经侦的协助下请来的。
城北一栋写字楼三十层,窗外全是夜景。男人坐在玻璃会议室里,穿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领带松了一格,袖口挽到小臂,手腕上一块不算便宜的表,和桌上那堆报表放在一起,看着很搭。
他叫邵明,三十三岁,科技公司项目经理。
“你不是嫌疑人。”沈听澜给他看的,是一份“协助调查通知书”,“至少目前不是。”
“你可以不说话。”
“我说。”他笑了一下,“反正憋在肚子里也没人替我消化。”
他看起来不算狼狈,也不激动,更多是一种见过风浪后留下来的疲惫。
“第一次用,是什么时候?”
“去年三月。”他想了想,“我们那时候在赶一个大项目。”
“投标材料反复改,甲方天天开会,部门里好几个兄弟住公司。”
“有一天半夜,我实在扛不住,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看着桌面,“邮件里多了十几封‘你怎么还没回’。”
“你觉得自己搞砸了?”
“不止是搞砸了一次。”他苦笑,“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已经开始拖整个团队的后腿。”
“第二天,有人给我一颗药。”
“谁?”
“同事。”
“他说,能让人不那么困。”
“他说他自己也在吃。”
“你信了?”
“我当时信了一个更危险的东西。”他抬眼,“信了‘只要我撑住,问题就能解决’这句话。”
“药只是支撑那个念头的道具。”
“你后来每天都吃?”
“没有。”他摇头,“一开始很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