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许一直盯着林槐,刚刚她手机亮起来她查看手机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嘴角很平,甚至稍微下拉,但幅度很小很小,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但元许知道,她鼻翼上的小痣会动一下,说明她皱了皱鼻子,很轻微的幅度。这是林槐被迫做不情愿的事情才会有的表情。
这么多年,这点小表情没有变过。
元许觉得她心里那把锋利的剑被拔出去了,留下畸形的空洞,感觉很微妙。
“你结婚了吗?”元许主动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很细。
她问这句话时,林槐刚把便利店的门打开,北风呼呼地吹着,声音很大,林槐没回答元许的问题,转身皱眉看了一眼元许,表示自己没有听清。
元许笑笑,“没什么,一路平安。”
“谢谢”,林槐转身很利落,没再回头。
她还是这个样子,不愿意搭理谁的时候,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元许低头笑自己,她是故意在那个时候问的。
***
林槐一秒也不想和元许多待,便利店的门窗紧闭,空气不流通,很闷,难以呼吸。
和元许一起坐在便利店,她一秒也不敢放松警惕,她不想再回到原点,只能做出一副冰冷的样子。
她回来了,但还没做好见元许的准备。
可重逢的那么突然,让她避无可避。
林槐坐在出租车里,出租车内的空气也有点闷,她把车窗摇下来了一些,凌冽的风吹进车内,她重重呼了口气,才觉得终于可以喘气了。
她确实没听清元许说了什么,但好像不是四个字。
林槐没空去想那究竟是什么,她剧烈的心跳在冷风中逐渐慢下来,归于平静,钝痛才一阵一阵袭来。
汹涌的情感也不再压制的住。
她很想问,元许,你恨我吗?
恨我非要离开,恨我一声不吭就断了联系?
应该是恨的吧。
那她还想问,元许,你还恨我吗?
应该不恨了吧。
这么多年了,时间能冲淡一切。
再说了,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呢。
可她们之间怎么会没有爱?
亲情的爱,友情的爱。
偏偏没有爱情的爱。
只是不知道,这些爱现在还在不在了。
盯着窗外飞扬的雪花,林槐想起来,六年前她离开,也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
在坐上飞往法国巴黎的那架飞机之前,林槐在机场等了元许六个小时,她一直盯着手机,盯着自己和元许的对话框。
前一天她们吵完架刚刚和好,元许很平静很认真地对她说,林槐,你去吧,我不生气了,但我不会去送你。
飞机快要起飞的时候,元许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顶着一头的雪,脸冻得苍白,声嘶力竭喊了她一声。
元许从来不在任何场合大声说话,更别说是大喊大叫了。
可惜那时候林槐已经过了安检,排队的人很多,为了不误机,她们只能隔着安检对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