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怎么这么面呢,就跟据嘴葫芦一样,怎么也不肯多说几句,真是愁人!”
娘亲没愁多久,因为很快她就怀上了第二胎,家里的长辈说小孩子的眼睛干净,娘亲就天天问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黄迎春怎么可能知道?
可她知道母亲的想法,所以每回她都说是弟弟。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的二妹呱呱落地。
娘亲仿佛把她没生出儿子的事情怪罪到自己的头上,不肯分给她多少好脸色。
二妹牙牙学语时,娘亲又怀孕了。
这回,是弟弟。
人家都说看重老大心疼老小,老二成天受夹心气。
这个惯例在她家却失了灵。
娘亲对弟弟极好,对能说会道的二妹也不错,整个家里唯一一个不得父母看重和疼爱的人只有黄迎春。
这一点,在父母生下更多的弟弟妹妹之后也没有改变。
于是,本就在陌生朝代担惊受怕的黄迎春愈发寡言少语,天天只知道干活吃饭,再偷偷攒点钱财。
结果,好不容易熟悉了乡村的生活,融入安朝成为一个普通的乡下姑娘,她又进了宫。
辛辛苦苦十二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黄迎春又开始忍,忍得比从前还要辛苦。
过去酿成的因,全都造就了今日的苦果。
黄迎春低头苦笑:“您说的我明白,可是我能怎么办啊?那不是……实在没法子么。”
大夫指向黄迎春拿出的二十贯钱,问她:“现在也没法子吗?”
两张叠在一起的钱票映入眼帘,黄迎春怔住。
现在……
现在,她可以一口气拿出二十贯给自己治病救命。
她的怀里还揣着寻常农家集齐一家人之力操劳半辈子都未必都攒到的钱数。
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活了二十七年,没有一个人发现她身上的秘密。
她已经离了家、出了宫、立了女户,现在,再也没有需要她忍耐的人和事了。
黄迎春眉间愁绪尽消,笑脸盈盈:“您说的是。”
病能否治疗成功,最要紧的是钱足够支撑走完全部疗程,最关键的是病人完全配合。见黄迎春如此配合,大夫喜笑颜开,也不再浪费时间,很快就理出一整套治疗流程,不限于吃药,还包括针灸、艾灸、药浴、药膳、养气功夫等,日日都得来医馆花上大半天的时间,一日都断不得,起码要来一个月。
新年已过,冰雪初融,转眼就是春耕时节,农家已经渐渐开始忙碌起来,住在城里的坊郭户,也开始争相脱下厚重的冬装,往更远的地方去寻找生计。这个时候,时间就是金钱。大夫生怕黄迎春心急,对这么长的治疗时间有顾虑,细细地给她解释:“你这些毛病都是日积月累添出来的,没有立竿见影的灵丹妙药,需得花了水磨功夫,慢慢地治。”
田里没地,手里没活的黄迎春很好说话:“您说怎么治,我就怎么治,您放心,我听您的。
黄迎春目前唯一的顾虑只有一件事——她今晚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