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迎春小心地看着脚下,目光在湿润的泥地上游移,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正在冒头的菌菇。
春夏之交的雨季,正是各种各样的菌菇蓬勃生长的时候。
除了晒虾干,黄迎春还收集了许多菌菇放在院子里晾晒。
有些菌菇只适合鲜吃;有些菌菇晒干之后疯狂缩水,一盘铺得满满的圆口簸箕,晒干之后只能收获一小把;还有一些菌菇虽然晒干了,但一下雨就发霉,根本无法做成长期储备粮。
什么菌菇晒干之后既能长时储存,味道又好呢?
黄迎春还在实验中。
总之,黄迎春忙活了一个春天,只有虾干和虾粉大丰收。
因为少盐,腌咸菜也做不成,只能把采来的野菜都晒成野菜干。
黄迎春曾经在做饭的时候抓了一把菜干下锅炒,味道一点儿也不好吃,但是没有未来的黄迎春并没有挑挑拣拣的资格,所以她最后还是把晒干的野菜妥善地收起来,找了个干燥处放好。
毕竟,到了冰天雪地的冬季,山林和田地都没有出产的时候,这些菜干拿出来,好歹也能混个肚饱。
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个稳定的进项呢?
好想赚钱,真的好想赚钱啊!
黄迎春边走边想,忽然,她在竹林里看见了一只白花花的小动物,它正伏在被黄迎春砍过的竹子上。
奇怪的是,它并不像黄迎春在春天打过照面的那只山鸡,听到异类发出的动静,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不要死,千万别死,求求了,千万不要死……”
黄迎春口中振振有词,加快脚步朝它走去,连小心脚下别把衣裳弄脏都忘了,结果,等她走到目的地,拎起那团又白又红的动物一看……
黄迎春的嘴唇颤抖了两下,心里刚升起的那点儿养殖小火苗终究还是灭了。
黄迎春抱着兔子凉透的遗体,哭得异常伤心。
在这个兔子还没成为宠物的安朝,给兔子哭丧的,黄迎春应该是第一个。
虽然,黄迎春哭的内容有点偏。
“兔子,你怎么就死了呢?我还等着把你养大,给你抢一个异性伴侣回来成亲,再让你们一年生三窝,把你的家族发扬光大呢!我的兔毛兔肉养兔场啊!我的兔子呀!你怎么现在就死了呢?好歹再等等我呀!呜呜呜——我的养殖大业,你怎么还没开始就又结束了?呜呜呜——可怜的兔子呀,可怜的我呀……”
黄迎春用镰刀砍竹子的时候为了省力,都是使巧劲,像甩鞭子一样把手里的镰刀甩到竹子上,竹子根部的切口都不一样平,总有一些尖锐的部分直直地朝天立着,乍一看,倒真像个特意做出来的竹阵陷阱。
这只倒霉的兔子应该就是这样,在竹林里跳跃奔跑时,被参差不齐的竹根刺伤腹部,一直挣扎不开,最后血流而尽没了生息。
兔子的死因是意外,鉴别完毕,黄迎春放心地把无毒的兔子尸体带回家。
但是,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这是黄迎春第一次在吃肉时唉声叹气。
只是将兔子处理干净后冷水下锅同去腥的紫苏叶和姜片煮了许久,兔肉熟后立刻捞出来,放在凉透的白水里过了一遍,掐了一大把野葱洗净,葱绿葱白纷纷切段,热锅冷油烧成葱油,再滋啦一声淋到撕碎的兔肉上,浇上盐、蒜、辣椒等各种去腥增香的调味料用手抓匀,随手拿起一块油亮亮的兔肉往嘴里一塞……
“太好吃了!怎么能这么好吃?”
黄迎春一边吃一边流泪。
只是这样简单地用葱油拌一下就这么好吃,要是她去镇上打了酱油,或是买几坛酸菜和大酱回来,做出来的兔肉得有多好吃啊!
黄迎春一边吃着油汪汪的葱油手撕兔,一边在心里缅怀和她有缘无分的红烧兔肉、酸汤兔、蘸水兔、白斩兔、鲜锅兔、清烧兔……
泪,一下子就从嘴边流了出来。
黄迎春望着她剥下来的柔软兔皮,哭得十分伤心:“兔子!你怎么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