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云颂骨子里那不服输和爱折腾的劲儿,根本不允许她虚弱太久。第二天,她就火速改好了剧本,活蹦乱跳地拉着妘殊情,要开始为舞台剧做准备了。
“老板,我刚好有一件冰蓝色鱼尾裙,感觉很衬人鱼的角色,你可以先试试,找找感觉!”这件裙子其实是音云颂的妹妹之前送她的入职礼物之一,可惜,她入职没多久就因为打了想要潜规则她的上司,被开了……说多了都是泪。不过不管怎么说,裙子是无辜的。它这么美,不该被埋没。
妘殊情接受了她的提议。片刻后,当她换好衣服,走回客厅,音云颂呼吸不由得一滞。
冰蓝色的紧身鱼尾裙完美勾勒出妘殊情修长曼妙的身姿,粼粼的水滴形坠饰随着她的步伐折射出细碎光华,如同月光洒在深海的波纹。长发被她随意挽起,露出优美的天鹅颈和线条清晰的锁骨。
然而,或许是这衣裙的剪裁偏向轻熟风,或许是妘殊情长相太精致,神情太从容,眼前的人鱼美则美矣,却不像剧本里那位清冷疏离的“前任”。
她更像一位游刃有余、窥探人间的人鱼女王,成熟,妩媚,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难以言喻的风情。这模样去演忽然变成人鱼、内心茫然惶恐的角色,说服力恐怕不太够。
“怎么样?”妘殊情微微侧身,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语气随意。她对自己的外表并无太多执着,这只是一层便于行动的皮囊。
音云颂鼓掌道:“美!超级美!但是……”她凑近,指尖虚点了点妘殊情的眼角眉梢,“感觉不对。老板,你现在看起来太……太稳了,太有掌控感了。”
“那位人鱼前任,她应该带着一种被命运捉弄的无助感,不愿在前任面前露怯的隐忍感,还有意外被前任捡回去的屈辱感……你现在的形象,看起来不太贴。”
她说着,不等妘殊情反应,已经像只忙碌的小蜜蜂一样行动起来。她先是跑到自己的行李箱旁,翻出一个小巧的化妆包,又蹬蹬蹬跑回来。
“坐下坐下!”她轻轻按着妘殊情的肩膀,让她坐在化妆镜前。然后打开化妆包,里面瓶瓶罐罐不多,但看起来都很专业。“我给你稍微调整一下。”
她的动作自然而专注。她指尖先是用湿纸巾轻轻擦拭掉妘殊情原本过于红润的唇色,换上一款更接近裸色、带点灰调的口红。接着,她拿起一把松软的刷子,沾取了一点哑光的高光粉,小心翼翼地扫在妘殊情的鼻梁、眼下和唇峰。
“这样能增加一点清透感和……嗯,易碎感。”她自言自语,呼吸轻轻喷洒在妘殊情的脸颊旁。
然后是最关键的眼睛。音云颂凑得更近,几乎能数清妘殊情又长又密的睫毛。
“闭上眼睛。”她声音放得很轻,用指腹蘸取了一点哑光的大地色眼影,从妘殊情的眼窝处开始,由深到浅地晕染开,刻意营造出一种疲惫和淡淡的阴影感。
接着,她换了一支极细的眼线笔,没有画上扬的弧度,而是顺着眼型,在眼尾微微下拉,勾勒出一丝无辜又哀愁的意味。
最后,她选了一款纤长的睫毛膏,仔细地刷过每一根睫毛。
“好了,快睁开眼看看,崭新的你!”音云颂满意地审视着自己的杰作。她拿出化妆镜,放在妘殊情面前,让她一睁眼就能看到自己过人的技术。
妘殊情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气质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眼神因眼妆的改变,少了那份洞悉一切的从容,多了一层朦胧的水雾感,仿佛真的浸在深海的忧郁里。唇色淡雅,甚至有点失血的脆弱感。整个人从“掌控者”变成了“受困者”,那种清冷疏离、我见犹怜的剧本人设,瞬间立住了。
“完美!”音云颂不等她开口,忍不住自夸起来。“老板,不是我吹,我以前在我们戏剧社都是兼职妆娘的,每次都能惊艳全场,再加上你这颜值,简直是天选人鱼!”
妘殊情也有些新奇。她能感觉到音云颂的手指刚才触碰自己皮肤时的温度和力道,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混合了淡淡化妆品和自身蓬勃生机的气息。这种被“改造”、被近距离专注对待的感觉,对她而言很陌生。而音云颂在改造过程中散发出的那种专注、挑剔又充满成就感的情绪,像一杯层次丰富的果茶,清新又提神。
“确实……很不一样。”妘殊情笑着说:“你真是厉害,我果然没选错人。”
“嘿嘿,老板有眼光!”音云颂成就感爆棚,看着眼前这个经由自己手重塑得更贴近剧本的妘殊情,一个绝妙(且带着她个人恶趣味)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等等!先别动!”她眼睛一亮,迅速掏出手机,调到前置摄像头。然后,在妘殊情还没完全明白她要做什么的时候,音云颂忽然靠近,一手极其自然地环住了妘殊情穿着鱼尾裙的腰身,另一只手高举手机。
“来,看镜头!纪念我们第一次定妆成功!”音云颂脸颊亲昵地蹭了蹭妘殊情的鬓角。在镜头里,她穿着日常的红色卫衣,热情似火;妘殊情一身冰蓝鱼尾妆,清冷迷离。红与蓝,暖与冷,亲密依偎的姿势,构成一幅极具冲击力和故事感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