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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第2页）

小南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她现在有多恨那个酒驾的蠢货，就有多恨间接导致小南出事的自己。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带着颤抖，轻轻地、无比珍惜地拂过南徽的额头，将几缕散落的发丝小心翼翼地拨到耳后。

她没有叫醒她。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俯下身，在南徽的头顶上，印下一个轻如羽毛、却重若千钧的吻。

转身，她轻轻带上门，对沈思越说：“沈阿姨，我这两天要处理一些事情，回来再看望小南……”

再次和沈阿姨拥抱。

高黎回到公寓，关上门。看到holiday摇着尾巴过来，就彻底崩溃。抱着它开始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声音渐渐嘶哑，眼泪也流干了，只剩下间歇的、无法自控的抽噎。喉咙火辣辣地疼，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Holiday舔舔她的手背，似是在安慰她。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洗手间。镜子里的人狼狈不堪，眼睛红肿，头发凌乱，衬衫被泪水浸湿，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扑在脸上。冰冷刺骨的感觉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她混沌的头脑渐渐清晰。

水流声中，病房里那规律的“滴滴”声，南徽苍白的脸，沈阿姨强忍担忧的眼神，父亲站在火光前的背影……无数画面在她脑中飞速闪回、碰撞。

最后，定格在南徽《Phoenix》的舞台，她回头望向她的那个眼神——清澈，坚定，燃烧着不顾一切的光。那是南徽在告诉她：即使一无所有，你还有你自己。你要勇敢，不要放弃！就会涅槃重生！

她关掉水龙头，抬起头，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

要振作起来！

小南还躺在病房，而自己，必须成为能真正接住她的人，而不是另一个需要被照顾的负担。

洗漱完毕后。

高黎来到机场，飞往舟山。

她要去普陀山。

此刻，她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安放她无边恐惧和绝望的所在。

当她踏上普陀山的土地，感受到那萦绕在空气中的香火气息时，一种奇异的平静感，混杂着巨大的悲伤，席卷了她。她跟着人流，走过古木参天的石阶，穿过缭绕的烟雾，径直走向那座闻名遐迩的寺院。

在宝相庄严的菩萨面前，她买了一把最长的香。点燃，跪在冰冷的蒲团上。

当她抬起头，仰望着那尊垂眸慈悲、俯瞰众生的佛像时，还没来得及在心中组织任何祈求的语言，滚烫的泪水便已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是一种在绝对的无常与巨大的失去恐惧面前，人类最原始、最卑微的无助……

泪水顺着下颌一滴滴落在蒲团上，很快浸出一片深色。

她闭上眼，双手合十，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前倾，以一种近乎匍匐的姿态，将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理智、所有曾经坚信不疑的东西，通通抛在一边。

她在心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无声地、一遍遍地呐喊、祈求：

“菩萨……求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