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
我小声说。
“——”
张家妍的第一反应是去找遥控器。
我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将办公室的玻璃雾化,同事的身影隐去,她才微微松了口气似的,转头看向我。
我回望过去。
于是张家妍叹了口气,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观望着我,好似看笨蛋,竟露出失语的表情。
愠色自然是有的。自她担任副总监来,处处受Kingston掣肘,下属偶尔不听使唤,因此她总会表现出比以往更强烈的进攻性,以此立威。
这种习惯似乎也影响了她私下的表现。但我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这种严厉终归只是出于她对新闻的热忱,而张家妍本身,其实是近乎温和的。
“坐。”她说。
我乖乖坐下。
张家妍于是又微微阖眼,叹气。
在仅有两人的办公室里,她终于没有再表演强势,反而显露出一丝无奈。
大抵是我之前表现一向很好——毕竟Ivan也说过我最大的优点是听话——她终归没对我说出什么重话,只是略微改变了坐姿,微微挺起脊背。
在氤氲的咖啡雾气里,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些慌乱抹消,又恢复了冷静。
“你才二十岁,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她问。
这叫我怎么回答。喜欢难道是需要理由的吗?二十岁也好,三十岁也好,哪怕到四十岁、五十岁,喜欢就是喜欢,怎么能像撰写稿件一样,要求作者详细列出种种角度呢?
我于是抿唇,不做回答。
她便有点严厉地叫我名字。
“Gloria。”
她又说:
“这里是办公室,不是校园。拜托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每个人都在为新闻、为每晚的报道而忙碌,而你——你又在做什么?”
她先前骂我写作死板,也是这副语气,好恨铁不成钢。
我想了想:“昨天Kingston还夸我主持得很好。”
“Kingston说的话你也信?”
她忽然放下交叠的双腿,身体微微前倾,眉宇间终于流露出真正的失望与愤怒。
“他要的不过是个花瓶。脸蛋漂亮性格乖巧,让报什么就报什么,什么新闻什么真相他根本不在意——你跟我这么久,难道就是想做个花瓶?”
我睁大眼望着她。也许我是全香港最大的庸才蠢才,在SNK快有两年,落魄时坐冷板凳、风光时被奉承,即便如此,眼下被张家妍横眉冷对,我竟还是这么没出息,泪水不受控制地打着转。
“你想调查Gee的死因不是吗?”
我抿起唇,效仿着她的样子,尽可能表现得不卑不亢,可鼻音还是泄露出来:“我受Kingston赏识,可以帮到你。”
……她沉默了。
“我要什么自己会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