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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家的温度与初次交汇（第2页）

程母面对气质出众、谈吐优雅、显然家境优渥的林母，神情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拘谨和客气，连忙摆摆手，语气朴实地说：“林太太您太客气了。念薇她是队长，照顾队友、维护团队是她分内的事，应该的。溪悦这孩子才是真优秀，长得跟画儿里的人似的，唱歌跳舞样样拔尖，我们念薇在家也常夸她呢。”

两位母亲站在初冬微凉的风里，客气而友好地寒暄了几句。程念杰躲在姐姐身后，好奇地探出小脑袋，眨巴着眼睛打量着气质高雅的林母和漂亮得像瓷娃娃一样的林溪悦。林溪悦则悄悄观察着程念薇与她母亲之间的互动——她能感觉到，程母对念薇的关心是深切而实在的，带着普通家庭那种不擅表达的质朴，但似乎少了些自己母亲那种外露的、无微不至的、近乎呵护的亲密感。念薇在母亲面前，也似乎多了一份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妥帖。

“外面风大，别让孩子们站久了着凉。”林母体贴地结束了寒暄，对程母发出友善的邀请，“念薇妈妈，以后有机会，欢迎带念薇来家里玩，让她们小姐妹也多聚聚。”

“哎，好，好，一定一定。”程母连忙笑着应承下来。

两家人礼貌道别，各自走向自己的车辆。

坐在自家舒适温暖、座椅柔软的车后座，车内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香氛气息。林母始终握着林溪悦的手，细细询问她这半年来的生活点滴，从训练累不累，到饮食是否习惯，再到有没有受委屈。林溪悦放松地靠在母亲柔软的肩膀上，感受着这久违的、可以全然卸下心防的温暖与安宁。然而，在她的脑海里，却不自觉地反复回放着刚才程念薇站在那辆略显陈旧的家用车旁，笑着抚摸弟弟头发、与母亲说着家常话的画面。那个画面，带着一种她有些陌生的、却莫名觉得真实动人的生活质感。

程念薇坐在自家轿车的后座，弟弟小杰兴奋地扒着车窗，指着外面飞速后退的高楼和店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程母一边专注地驾驶着车辆，穿梭在车流中，一边偶尔回应儿子几句，透过后视镜看了女儿一眼，语气带着寻常聊天般的随意，问道：“刚才那个，是林溪悦和她妈妈吧？她家……条件看起来相当不错啊。”

“嗯，是的。”程念薇目光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逐渐变得有些不同，最终轻声应了一句。林母刚才那句“多亏有你照顾她”和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欣赏，让她心里像是被温暖的阳光照过，暖融融的。但眼前车内略显陈旧的内饰，耳边母亲话语里那丝不易察觉的、对两个家庭差异的无意识对比，又像一丝细微的凉风，让她心底泛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那并非羡慕，更非嫉妒，只是一种更加清晰的认知——她所熟悉的、充满烟火气与生活压力的世界，与林溪悦所处的那个优渥、精致的世界，存在着客观的差异。而她和溪悦，在这两个不同的世界里，成为了彼此生命中重要的交点。

车子缓缓驶入一个建成已有十余年、略显陈旧但生活气息浓厚的居民小区。楼体的外立面有些斑驳，楼道里的光线也有些昏暗。用钥匙打开家门，扑面而来的是家的温暖气息和饭菜的香味。面积不大的客厅，家具简单却擦拭得干干净净。程念薇的奶奶正坐在铺着棉垫的旧沙发上，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遥控器，听到开门声，立刻抬起头，看到孙女，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毫无保留的笑容：“哎哟！我的薇薇回来啦！快，快过来让奶奶好好瞧瞧！”

“奶奶！”程念薇脸上立刻扬起最灿烂的笑容，快步走到奶奶身边，亲昵地蹲下身，握住奶奶布满老茧的、温暖的手。

“瘦了，瘦了哟！”奶奶心疼地摩挲着孙女的手背，又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眼里满是慈爱与骄傲，“不过精神头更足了！我在电视上看到我们薇薇了，跳得真好，唱歌也好听，街坊邻居都夸呢！给我们老程家争光啦！”

这时，程母提着程念薇的行李走进来，对婆婆说道：“妈，您就别老是夸她了，再夸尾巴要翘上天了。念薇，你自己把行李拿回屋收拾一下。晚上妈炒个你最爱吃的酸辣土豆丝，再炖个排骨。小杰！别缠着你姐姐了，你的算术作业写完了吗？还不快去！”

程念薇笑着应了一声“好”，熟练地拎起自己的行李箱，走向她和弟弟共用的房间。房间不大，紧凑地放着一张有些年头的上下铺和一张共用书桌。书桌上大部分空间被弟弟的各种课本、涂鸦和玩具占据，属于她的那个角落，则收拾得异常整洁，书本排列有序，一如她本人的性格。她动作利落地将行李箱塞到床下有限的空间里，然后开始整理带回来的少量个人物品，动作间带着一种习惯性的、为家庭分担的自觉。

而另一边，林溪悦家的车平稳地驶入一个环境清幽、安保严密的高档住宅区。区内绿树成荫，道路整洁。车子最终停在一栋设计欧式现代，带着独立庭院的三层独栋别墅前。宽敞的庭院里，即便在冬季，也有耐寒的植物与精心设计的景观小品点缀其间，显得静谧而雅致。一踏入家门，挑高近六米的客厅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打理得宜的庭院景观。暖气开得足，室内温暖如春。一个穿着舒适卫衣、身材高挑、气质干练活泼的年轻女孩正盘腿坐在进口羊毛地毯上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打什么，听到动静，立刻抬起头，丢开电脑，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跳了起来，正是林溪悦正在读大学的姐姐，林溪涵。

“哟！我们家的顶流偶像回来视察工作啦！”林溪涵笑着几步跨过来，不由分说地揉了揉妹妹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动作亲昵又带着调侃，“快让姐姐检查一下，嗯，零部件齐全，就是这黑眼圈，快能媲美国宝了。看来娱乐圈这碗饭果然不好端啊！”

“姐！发型乱了！”林溪悦佯装生气地拍开姐姐的手，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眼中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林母含笑看着两个女儿笑闹，转头温和地吩咐着家里的保姆准备晚餐，叮嘱要多做些林溪悦喜欢的菜式。虽然父亲因重要的商业应酬尚未归家，但宽敞的别墅里已然充满了温馨、热闹而轻松的家庭氛围。

林溪悦回到自己位于二楼的卧室。房间宽敞明亮，带着独立的卫浴和一个小小的起居阳台。整体设计是她喜欢的简约温馨风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自家精心养护的庭院景致。她将自己整个人抛进柔软宽阔的大床里，舒服地滚了两圈，感受着被熟悉气息包围的安心与惬意，享受着这难得的、无所事事的松弛时刻。然而，当身心彻底放松下来，脑海里却不自觉地开始浮现出对比的画面。

念薇现在到家了吗？是不是在帮妈妈准备晚饭，洗菜、切土豆丝？还是在那个她和弟弟共用的房间里，督促着调皮的小杰写作业？她家的房间，会不会因为住了两个人而显得有些拥挤？那个叫小杰的弟弟，看起来是真的很黏她、很听她的话……

想到这里，林溪悦心底那丝因家境明显差异而产生的微妙情绪，迅速被对程念薇的深切心疼、想念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牵挂所覆盖。她翻了个身，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指尖下意识地点开了与程念薇的聊天界面。看着那个熟悉的星空头像，她犹豫了片刻，编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发送过去：

【到家了吗？】

几乎是在信息显示发送成功的下一秒，聊天框顶部就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紧接着，程念薇的回复就跳了出来，是一个她自己常用的、一只毛茸茸的小熊抱着蜂蜜罐乖巧点头的表情包。

林溪悦看着那个憨态可掬的表情包，眼前仿佛浮现出程念薇此刻可能正坐在那张共用书桌前，拿着手机，抿着嘴认真回复信息的模样，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心底那片柔软的角落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那种熟悉的、带着悸动、些许酸涩却又无比甜蜜的复杂感觉，再次清晰地涌现，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间漾开层层涟漪。

家的温度，因环境与氛围而异，或质朴温暖，或优渥舒适。但那份在两个不同世界里悄然滋长、逐渐跨越了所有外在差异的深刻牵挂与懵懂情愫，却如同顽强的藤蔓，在两位少女的心中，同时扎下根须，悄然生长，等待着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