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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繁星各自闪耀时（第2页）

林溪悦一边缩着脖子快步往宿舍区走，一边回复：【还没，在路上，雨不大但风好冷。你们那边呢？】

程念薇：【也刚出琴房，天气一样，冷。】

冰冷的雨水打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视线。林溪悦看着那简短的回应，心里却仿佛被一股暖流包裹。她停下脚步，站在一棵能稍微遮雨的大树下，手指带着一丝冲动和渴望，飞快地打字：

【念薇，我们……视频吧？就想……看看你，感觉看到你，就没那么冷了。】

这个请求带着点不合时宜的任性和依赖。信息发出去后，夜风的寒意似乎更重了，她有些后悔，怕打扰到对方休息，怕自己的思念显得过于黏人。

然而，视频通话的请求几乎在下一秒就被接通了。屏幕亮起，微光映照出程念薇同样被冷风吹得发丝微乱、脸颊泛红的面容，她似乎也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背景是音乐学院那条在路灯下泛着湿光的熟悉林荫道。

“怎么还在外面淋雨？快点回去，别感冒了。”程念薇看到她这边昏暗的光线、被雨打湿的肩头和呼出的清晰白气，眉头立刻担忧地蹙起。

“你也是啊，不也在外面。”林溪悦看着她，尽管环境狼狈，却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方才排练积攒的疲惫和此刻身体的寒冷，仿佛都被屏幕那端传来的关切目光驱散了大半。她们就这样，隔着冰冷的屏幕，在各自校园潮湿寒冷的夜色里，一边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快步走着，一边看着对方被屏幕微光照亮的脸庞，没有过多的言语，急促的呼吸声和背景的风雨声交织在一起，却仿佛能穿透距离，传递着彼此的气息和那份无言的挂念。

“到了宿舍，立刻告诉我。”程念薇不放心地再次叮嘱，语气不容置疑。

“嗯，你也是，到了说。”林溪悦乖巧点头。

另一次，组合为筹备已久的新专辑拍摄主打歌的MV。在一个需要反复奔跑、跳跃的高强度舞蹈镜头中，林溪悦因为一个结合了旋转后即刻定点的动作始终做不到导演要求的干脆利落，被要求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拍摄。体力的急剧消耗、不断被否定的挫败感，以及担心拖累团队进度的自责，让她的情绪逐渐跌入谷底。拍摄间隙，她独自一人走到摄影棚僻静的角落，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低着头，用指尖无意识地、反复地抠着地板上一条不起眼的缝隙，仿佛想把自己藏进去。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熟悉清冽淡香的外套，带着温暖的体温，轻轻地披在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是程念薇。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无声地在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瓶已经细心拧开瓶盖的温水。

“累了？”程念薇的声音不高，却像羽毛般拂过她紧绷的神经。

林溪悦接过水瓶，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瓶身，她没有抬头，只是摇了摇头，随即又轻轻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易察觉的鼻音：“是不是……我太久没系统训练，退步了？连这么基础的动作都做不好。”

“没有，”程念薇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她一贯的冷静和客观，“是这个新编舞的发力点和我们之前习惯的体系有些细微差别。我刚才在旁边仔细看了，你只是在转身之后，腰部核心肌肉群发力和收紧的时机，比要求的稍微晚了零点几秒，导致定点时的稳定性不够。”她说着，伸出手，用指尖隔着林溪悦身上单薄的打歌服，在她后腰偏下的位置轻轻点了一下，“是这里，在身体开始旋转的瞬间，就要有意识地向内收紧，像这样……”

她的指尖带着练习后未散的温热，透过衣料清晰地传递到林溪悦的皮肤上，那触感让林溪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仿佛有一股微弱的电流从那一点窜开，瞬间扰乱了她的心跳节奏，让她屏住了呼吸。

“你感受一下，像这样，”程念薇并未察觉她瞬间的僵硬与失神，依旧专注地、用手虚扶着她的腰侧，认真地比划着发力的轨迹和时机，“你再单独试一次这个转身，不要想后面的定点，只专注于腰部发力的瞬间。”

林溪悦依言，努力忽略心头那只慌乱的小鹿，按照她的提示，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腰腹核心的控制上，尝试着再次旋转。果然，身体的平衡感和控制力瞬间提升，动作变得流畅而稳定了许多。她惊喜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焕发出光彩：“真的！顺畅多了！”

程念薇看着她那双如同被雨水洗刷过般重新亮起的眼眸，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扬起一个欣慰而温柔的弧度：“看吧，你只是需要一点来自旁观者的、精准的提示。”

那一刻，林溪悦看着程念薇近在咫尺的、带着清晰鼓励与赞赏笑容的脸庞，看着她额角因为同样高强度排练而渗出的细密汗珠，一种强烈的、想要靠近、想要确认这份独一无二的温柔与支撑的冲动，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冲垮了她的心防。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扑进那个怀抱，将脸埋在她同样带着汗意的颈窝，去汲取那份令人安心的气息和温度。

她最终只是用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那几乎要破土而出的汹涌情感，低下头，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依赖和某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愫，喃喃道：“念薇……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程念薇看着女孩柔软的发顶，听着她那句仿佛浸透了全身心信任与眷恋的话语，心中那片最柔软、最不设防的角落，再次被一种混合着怜惜、责任与难以言喻的悸动情绪狠狠击中。她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像过去无数个并肩作战或脆弱相依的时刻那样，极其自然地、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揉了揉林溪悦有些汗湿的头发，动作轻柔而珍重，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笨蛋。”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里面蕴含的，是远超过词汇本身的、无限的包容与难以言说的温柔。

周围，是工作人员忙碌穿梭的脚步声、摄像器材移动的摩擦声以及其他队员放松时的谈笑声，嘈杂而充满现实感。但在这个被设备和杂物遮挡的、不起眼的角落里，却仿佛自成一方与世隔绝的小小天地，静谧地流淌着只属于她们两人的、温暖而暧昧的气流，无声地将她们紧密缠绕。她们都清晰地感知到，横亘在彼此之间的某种界限正在变得越来越模糊，某种深植于心底的情感正在悄然发生着质变，变得更深，更沉，也更让彼此心照不宣地贪恋与守护。

繁星散落各方，在属于自己的天域努力闪耀，却依旧被无形的引力紧密相连，在各自的轨道上相互凝望，相互照亮，默默积蓄着能量，等待着在未来的某一刻，于无垠的夜空中，交汇出足以撼动心魄的、最璀璨夺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