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心转了转眼球,思索一下觉得有些道理,手上的力道缓了下来,心中却仍气不过,走时又将门锁上。
沈若初不喜欢被人伺候,内院下人少之又少,加之先前徐文心在三皇子面前装出一副软弱的模样,嘉宁被她关起来的消息居然没有人知晓。
屋内阴暗潮湿,北风呼啸从撕裂窗户纸中吹进来,嘉宁身上还穿着秋天的单衣,冷的瑟瑟发抖。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要一直被关在这里,她想暗无天日便是这世上最恶毒最恐怖的惩罚。
白日里,还会有阳光顺着缝隙照进来,那一点点光亮是她唯一的温暖。
到了夜里,便什么也看不见,只听的北风吹动枯树枝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响声,屋内老鼠乱窜,几次打翻碗碟。
嘉宁开始发烧,躺在地上,盯着窗外那片天空,眼神越来越涣散。
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
“娘亲。”嘉宁小声嘟囔着,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昏了过去。
***
因大雪未能乘胜追击,一举歼灭北冀,皇帝觉得面子挂不住,让人暗地里悄悄回京,不必声张。
自己骑着马带着几个随从去了禅虚寺,走时又带着威胁意味地嘱咐几个皇子,谁也不准跟着。又在二皇子热切的目光中,皇帝把监国的重任交给了大皇子。
皇帝走远后,大皇子对二皇子和三皇子使了个眼色。
“哥几个怎么着,一块回建阳吧。”
二皇子没个好脸色,白了他一眼,不做理会,骑着马自己离开。
三皇子为难地看了眼大皇子,见他表示谅解地摆摆手,就去追二皇子,二人先回了建阳城。
“二哥,我要先回府一趟,若初她身体不好,这么久我也没有见过她,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行了行了,知道你心里不放心,快走吧。三日后,来府中一叙。”
二皇子不耐烦的打断他,谁不知道三皇子和三皇妃感情深厚,当年三皇子为了娶沈若初,可是连皇帝都敢反驳。
三皇子心心念念着沈若初,想着突然回府给她一个惊喜,没有派人提前报信。
走到府门前,三皇子低头看看手中的镶嵌着红玉髓的金钗,这是打败北冀里一个小部落时搜到的,上面刻着北冀特有的一种花,是临月国没有的,想着沈若初会喜欢,特意给她带回来。
“王爷回来了。”门口下人看到三皇子,急忙进去告诉徐文心。
徐文心激动的理了理发髻,拉着身边的丫鬟问道。“怎么样?我脸上的妆可好看。”
丫鬟的脸上带着些慌乱,赶忙提醒徐文心。“郡主还被锁着。王爷要是看见了肯定会怪罪。”
徐文心被她一提醒,心里的激动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去看看那个小贱人死了没有,要是没死,别让她说漏了嘴。最好……”
催促丫鬟快点去办事,又补充一句。“要是王爷问起来,就说王妃得了传染病,她也病了。”
看着小丫鬟快步离开的背影,徐文心搅着手帕,思索着一会如何应对王爷的盘问。
“不好了,不好了。”小丫鬟刚离开没多久,又跑了回来。
“怎么了。”徐文心被她吓了一跳,一下子从椅子上窜起来。
“郡主不见了。”
“好好的人,怎么就没了,还不快去找!”徐文心抄起桌上的茶盏,将一盏茶悉数泼到小丫鬟的脸上,重重地将茶盏掼在桌子上。
…………
嘉宁发着烧,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娘亲在叫她,只觉得头疼欲裂,神志不清。
这几日,她经历过绝望,知道没人会来救她,夜里趁着无人发觉,用结实的簪子或石块轮番凿门板。亏得多年无人居住,真被她凿出个破洞。
从洞里钻出来,嘉宁踉跄地站起来,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门,一路像是被人拉扯着穿过庭院,跨上台阶。
嘉宁看到爹爹那一刻,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
“爹爹。”嘉宁喊了一声,踉跄几步扑到他的怀里,因为情绪过激又昏了过去。
三皇子已经得知沈若初去世的消息,颓废地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右手握着那支再也没有机会送出的金钗,身形落寞。
听到有人唤他,才缓缓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到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过来,伸手接住跌倒在他怀中的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