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轻微的、几乎被雨声掩盖的窸窣声,从后窗的方向传来。
江浸月瞬间屏住了呼吸,身体绷紧。贼?还是…?
她悄无声息地坐起,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慢慢挪到窗边,透过窗纸的缝隙向外望去。后院黑漆漆的,杂物堆叠的影子在微弱的天光下显得有些狰狞。那窸窣声似乎消失了。
是错觉吗?
她凝神细听,只有风声和雨滴声。
正当她稍稍放松警惕,准备退回床边时,眼角余光瞥见墙角那堆准备明日丢弃的药材废渣旁,似乎有一个小小的、不属于那里的黑影动了一下。
她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不是错觉!
那黑影似乎是个活物,很小,在废渣堆里翻找着什么。是野猫?还是…
她轻轻拔下头上的木簪,握在手中,权作防身之物,另一只手缓缓推开窗户一条缝隙。
冷风夹杂着湿气灌入。借着云层缝隙里透出的些许微光,她看清了——那不是什么野猫,而是一只体型小巧、毛色灰黑的鼬鼠!更让她心惊的是,那鼬鼠的嘴里,正叼着一小片暗紫色的、干枯的花瓣!与她锦盒中的紫魇萝花瓣,一般无二!
那鼬鼠极为机警,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叼着花瓣,身形一窜,便消失在墙角的阴影里,只留下几片被扒拉乱的药渣。
江浸月扶着窗棂的手微微发抖。
紫魇萝的花瓣…出现在她的后院!是被偶然带来的,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是针对她来的,还是…追踪那只鼬鼠而来的?
她猛地想起,父亲留下的笔记中似乎有过零星记载,南疆某些部落驯养小型兽类,利用其灵敏的嗅觉来寻找特定药材,甚至…下毒!
难道…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燕城,这看似平静的医馆,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一张无形而危险的大网笼罩。
她迅速关紧窗户,插好插销,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黑暗之中,感官变得异常敏锐。雨声,风声,甚至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沈寒霜的暗示,后院的鼬鼠,太妃的“病”,父亲的冤案…这些散落的线索,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深不见底的阴谋漩涡。
而她,已然身在漩涡之中。
这一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