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记录一:与扫地机器人对峙
新买的扫地机器人(为了维护全屋地毯)在第一次工作时就显露出桀骜不驯的个性。
它不知为何执着于反复撞击茶几同一条腿,发出有规律的、令人心烦的“咚、咚”声,然后在原地徒劳地空转,履带刮擦地毯绒毛。
沈清简当时正在阅读一篇关于新型抗抑郁药剂临床反应的论文,电子笔在平板电脑上做着严谨的批注。
那“咚、咚”声起初被她屏蔽在外,但随着频率不变地持续,她握着电子笔的修长手指渐渐停住了。
她抬起头,黑色的长发因为在家而完全散着,滑落肩头,遮住了部分侧脸。
她没有表情,只是摘下细框眼镜,放在论文旁边,然后站起身。
她走到那个仍在执拗撞着茶几腿的圆盘机器前,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它。
日光从侧面打过来,她微蹙着眉,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严肃的阴影。
那眼神,和她巡视病房时查看一份异常化验单的眼神,如出一辙——冷静,评估,带着一丝“这不合逻辑”的轻微不赞同。
她没有弯腰,只是伸出脚尖,非常克制地、用拖鞋侧面轻轻碰了碰机器人的侧面。
机器人受到干扰,暂停了撞击,嗡嗡响着调整方向,然后……换了个角度,继续朝茶几腿进发。
沈清简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她终于蹲下身(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不再那么具有压迫感),伸出食指,按住机器人顶部的暂停键。
机器人安静下来。
她将它抱起来,翻过来查看底部的滚轮和传感器,表情认真得像在检查医疗器械她发现一小簇被地毯绒毛缠绕住的、猫崽子(现在叫“阿团”)玩耍时掉落的浅黄色猫毛。
她用指尖将那簇猫毛捏出来,动作精准。
然后,她把机器人放回地面,重新启动。
这一次,机器人顺畅地滑开了。
沈清简仍旧蹲在原地,观察了它圆满执行了大约一米左右的清扫路径,确保问题解决。然后她才站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回到座位,重新戴上眼镜,拿起电子笔。
整个过程,她脸上没有出现过一丝笑容或无奈,只有一种“问题已排查并解决”的、专业的平静。
但在一旁偷偷观察的沈清欢,却觉得她蹲在那里、严肃研究一个犯傻的扫地机器人的侧影,有种难以言喻的……可爱。
尤其是她用手指去捏那簇猫毛时,嘴唇无意识地微微抿起,透着点认真过头的劲儿。
观测记录二:厨房计量强迫症
沈清简烤饼干。
不是普通的烤饼干,是“针对清欢当前情绪状态和营养需求调整了配比的无麸质低糖燕麦饼干”。
厨房成了她的临时实验室。
电子秤、量杯、量匙一字排开,每种原料都必须精确到克。
她系着一条素色的棉布围裙,长发这次被一丝不苟地编成了一条松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以免干扰操作。
沈清欢抱着膝盖坐在厨房门口的地毯上,看着她的背影。
她正对着食谱(她自己写的,打在纸上,还用红笔标注了注意事项),称量杏仁粉。
电子秤显示“74。3克”。
食谱要求“75克”。
她盯着那跳动的数字,停顿了两秒。
然后,她用小勺极其小心地,从袋子里舀出一点点粉末,抖动着,让粉末像微型雪崩一样缓缓落下。
电子秤的数字跳动:“74。5…74。7…74。9…”
就在快要达到75。0时,可能是一粒稍大的粉末落下,数字跳到了“75。1”。
沈清简的动作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