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这天怎么还下血雨了?
杀虫暂停,萧微手背晕开一片鲜红,仰头恍惚了两秒,她摸摸自己的鼻子,跟开了水闸般狂流不止。
倒霉催的。
萧微头脑发昏,脱力一跌,滚进粗糙冰冷的泥尘里,
她不会是第一个穿越一天不到,就因流鼻血过多而死的究极倒霉蛋吧。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她早该死了。萧微这么想着。
“姐——”
粗哑的破音回荡在要命的耳鸣里,尘埃飞扬,肉虫被狂风搅弄的晕头转向,兽性嘶吼哀嚎撕裂着她的精神,剧烈疼痛硬要剥离她的灵魂。
萧微瞳孔渐渐涣散,忽然一个瘦小模糊的光点,闯了进来还愈来愈近,她的眼瞳宛若心脏,艰难缓慢地挣扎着一博一缩。
“萧微。”
“活着!”
那两道声音虚无缥缈,仿佛从宇宙无尽处,辗转亿万光年终于落尽她的躯壳,把她死死摁回原地,黑砂的血腥、火药、粗涩、腐臭…。。全部灌回她的意识。
她倏然睁开眼。
兽群之中,瘦弱的铁棍太显眼,她残缺的脑袋被一口咬爆,白浆浆混着血,无数黑舌争相恐后舔舐着,她的三肢被其他三只肉虫粗暴地扯开。
分明只是几秒的事,萧微却感觉过了好久,久到她那双眼都被染的猩红。
砰——
那小小一瓶营养剂落地,砸出了惊天动地的声响,砸开了末日舞会的狂欢序章,卑微可怜的舞者们踮起脚尖,准备登场了。
萧微歪歪扭扭地从地面爬起,口中吟诵着中二悲戚的台词,她优雅的张开双臂,微微仰起头颅,既像送别的温情拥抱又像重临末日的魔鬼。
她合眼,无声轻笑。
阴沉森然的末日坟墓,终年不见天日的阴霾之地,从她周身一瞬飞出无数把黑金折扇,而天穹之上一颗颗烈火流星骤然坠落,它们是一刹光明希望亦是一刹毁灭死亡。
肉虫预感到天灾降临,慌不择路的四处奔逃,每颗流星如同自带导航,精确报应在每个生命体之上,像一个个摔炮,炸开成齑粉,永世沦为这里的一部分。
在人兽们恐惧的悲嚎背景音里,萧微有些茫然的走向那瓶营养剂,她的步子很小甚至踉跄,破裂伤口,血丝汹涌的叛逃。
铁棍17岁。
因污染生下来大脑残缺,被父母遗弃在焚烧厂。
姐姐捡了她,后来姐姐考去联邦军校。
她独自长在废弃流民聚集区。
没吃过饱饭,饿到受不了偷人剩饭。
被铁棍打断手臂后插进烂肉里。
“长在一起了,拔不出来。”她还说,“挺好的。”
抱着活下去的希望,服用基因药。
副作用致使身体畸变。
怕死了见不到姐姐。
冒险穿过人兽聚集地禁区。
看到龙灯,她好开心。
“啊!”
萧微揪着头发,泪水混着血与沙,滚滚而来。
穿越、末日、人兽甚至是死亡,萧微从来都没放在心上,因为她在原世界已经失去了生命,而陌生的异世界死亡更是寻常,那么新生命大胆体验、享受就够了。
铁棍是异世界不值一提的贱民,她的生命不如一粒沙。
可她的死,只有她见证她知道她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