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归路那边也没好到哪儿去。她照常上课、开会、带研究生,表面一切如常。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冷静专业的分析背后,总有个角落空落落的。书房里还摆着林晚舟带来的那些小玩意儿——套娃、平安锁、蓝染布,每一个都像是在提醒她,那个人曾经怎样鲜活地闯进她的生活。
周五下午,林晚舟终于处理完最后一份材料,从学校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她没直接回宿舍,沿着街漫无目的地走。
六月的海市,傍晚的风带着暑气消退后的微凉。路边梧桐枝叶茂密,在地上投出晃动的影子。她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海大附近。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那个熟悉的小区门外。
她愣愣地看着里面那栋高层建筑,宋归路家的窗户亮着灯,暖黄色的,在一片渐深的暮色里格外显眼。
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捏了一下,又酸又胀。
她想转身离开,脚却像钉在了地上。那些刻意压抑的思念、不甘、委屈,在这一刻突然决堤。她想见她,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
手机就在这时震动起来。
林晚舟吓得一哆嗦,掏出来看——是宋归路。
她的手指僵在屏幕上,呼吸都停了。接?还是不接?
铃声固执地响着,在寂静的傍晚显得格外刺耳。她咬了咬嘴唇,终于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
声音有点哑,她清了清嗓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宋归路的声音,和平常一样平静,却好像又有点不一样:“在哪儿?”
林晚舟下意识看向亮着灯的窗户,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刚下班,在……外面走走。”
“吃饭了吗?”
“……还没。”
又是短暂的沉默。林晚舟能听见电话那头轻微的呼吸声,还有纸张翻动的窸窣声——宋归路大概在书房。
“我在家。”宋归路说,语气听不出情绪,“冰箱里还有你上次买的饺子。要不要……过来吃?”
林晚舟的鼻子一下子酸了。
她握紧手机,指甲陷进掌心。想说“好”,喉咙却哽得发不出声音。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
电话那头,宋归路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轻轻叹了口气:“不想来就算了。我——”
“我就在你家楼下。”
话脱口而出,林晚舟自己都愣住了。
电话那头也安静了。几秒钟后,宋归路的声音才传来,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哪个楼下?”
“小区门口。”林晚舟闭上眼,破罐子破摔,“我……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儿了。”
电话被挂断了。
林晚舟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心脏一点点沉下去。果然……还是不行吗?
可就在这时,小区门禁“嘀”地一声开了。她抬起头,看见宋归路从里面快步走出来。
她换了身居家的衣服,浅灰色的棉质T恤和运动裤,头发松松地挽着,几缕碎发落在额前。没有化妆,素净的脸在路灯下显得有些苍白。
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站住了,谁都没先开口。
晚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街对面有卖烤红薯的小摊,甜腻的香气飘过来。
最后还是宋归路先动了。她走过来,停在林晚舟面前,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大概看到了她红肿的眼眶和憔悴的脸色。
“走吧。”宋归路转身,声音很轻,“饺子要煮烂了。”
林晚舟跟在她身后,进了小区,上了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和电梯运行的低沉嗡鸣。她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