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的你,就像被关在无形的笼子里的豹子。看上去依然矫健敏捷,可是眼睛,死水一潭,像是知道自己快死了,也放弃了挣扎。”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是整片森林里最顶尖的猎手。皮毛光亮,肌肉饱满,知道怎么潜伏,怎么追击,怎么一击毙命。而且……”
“而且你相信自己很强大,相信自己不可战胜。那种自信,比任何勋章都耀眼。”
想起那时,明焰动容地伸出手,握住她放在餐桌上的右手。
“要是没有你,我不会恢复那么快。”
“你还应该感谢那条蛇,记得吗?她叫小青。当时,我为了你,专门向朋友借来了她。”苍遥提醒。
明焰当然记得。七年前的九月二十三号,秋分那一天,是周六,下午三点,苍遥第四次上门来给她做心理疏导,这一次,还带了一个罩着红布的大箱子。她来开门时,她立刻掀开红布,让她看见那条装在透明饲养箱里的翠绿的玉米蛇。
苍遥作势打开箱门。
“小青很乖的,你要跟她玩一下吗?”
她愣了一瞬,随即用礼貌但疏离的语气说:“我说过三次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动物的抚慰也不需要。请回吧,用你宝贵的时间,去做更有用的事。”
然后她再次关上了门。
接着,她听到门外一阵痛苦的叫声。
“救命……我被蛇咬了!”
明知道她可能是演的,她还是本能地开了门。哪怕是温顺的蛇,受惊了也是会咬人的,万一是她忽然关门的动作惊到了那条蛇呢?只要有一点可能,她都必须确认。
这是她的责任意识,也是她的软肋。苍遥看穿了这一点。
门开后,苍遥好端端地站在门外,饲养箱里的翠绿小蛇正慵懒地盘成一团,丝毫没有受惊的样子。她脸上也没有丝毫被咬的痛苦,只有狡黠的笑。
明焰觉得被愚弄了,不悦地准备再次关门。但苍遥抢先一步,靠在了门框上,让她无法强行关门。
“你知道为什么蛇在那么多神话里都是神吗?”
这个问题太突兀,太奇怪,明焰又愣住了。
“因为它会蜕皮。”苍遥自问自答,语气平静,像是在讨论天气的阴晴。“旧皮死去,新皮长出。每次蜕皮都是一次重生。”
“因为它会蜕皮。”苍遥自问自答,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旧皮死去,新皮长出。每一次蜕皮都是一次重生。”
“在埃及,蛇神瓦吉特是法老的保护者;在希腊,蛇是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的伙伴;在玛雅,羽蛇神库库尔坎带来知识和文明;在我们华族,蛇神女娲是创世之母,一日七十化,七日造万物……”
明焰以为她接下来要讲什么“自愈如蜕皮”的道理,她却话锋一转,提出更古怪的新问题:“我知道你学识渊博,我说的这些你或许都听过。但你肯定不知道,明明医疗条件有限的古人更容易被蛇咬伤,为什么还会崇拜蛇?你也肯定不知道,为什么罗德之妻明知道离开故乡时回头,会引起灾难,还是坚持要回头?”
明焰确实答不上来。她本来也不觉得这些不实用的知识有必要花时间去了解。但苍遥这种笃定她不知道的,带着炫技成分的语气,让她觉得受到了挑衅。
“你这些问题没有意义。而且两个问题间也没有逻辑关联。我拒绝回答。”
她声音冷硬。
“有的,只是你不知道。”
“听说你很聪明,给你一周时间查资料,绰绰有余了吧?”
“下周同一时间,我来验收成果哦!”
苍遥并不生气,反而露出得逞的笑。
留下这激将之语,她竟放下装蛇的饲养箱,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