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暖暂时还不想让迟桑之知道。
当初迟桑之同意她和宋时雪在一起都费了好大的劲,要死要活地鼓起勇气反抗最后还把自己送进了医院洗胃。不仅如此,宋时雪好不容易在迟桑之心里树立了一个良好的形象,如果突然又给迟桑之说宋时雪不告而别了,了无音讯了,那迟女士不得将迟暖骂个半死。
“再等等吧。”迟暖轻声说。
等一等宋时雪。
等一等拥有坦白的勇气。
“睡吧。”
说这两个字的是迟暖,结果到头来睡不着的也是迟暖。
周围一安静下来迟暖的心脏便开始不受控地演奏起激烈的交响乐。声音在耳朵边,脑袋里不断碰撞,交响乐过后是一阵又一阵密集的心慌和梗塞占据身体。
频繁的濒死感使她没有时间作缓冲更没有时间入眠。
对于迟暖来说爱人的离去是一片吸力强劲的沼泽地,它紧紧束缚住自己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尽管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从沼泽中爬出来。
她能做的只有大口地贪婪地呼吸,再用掌心死死攥紧被套圈入怀中最后再曲起膝盖将自己蜷缩成一小团。
这并不是一个充满安全感的姿势,却是迟暖唯一能想到缓解痛苦的姿势。
她就这样保持身体蜷缩半梦半醒地度过一晚。
第二天一早,陈知羽要去工作迟暖则是按照昨晚答应她的那样回家收拾东西搬去陈知羽家住一段时间。
出门前陈知羽还不断地给迟暖重复着,有任何事情就给她发消息。
陈知羽不厌其烦地说着,迟暖不厌其烦地应着。
能挺过去的,迟暖认为。
不会让自己出事的,迟暖认为。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迟暖认为。
迟暖收拾时才发现原先自己带来的东西并不算多,大多都是和宋时雪同居后她为自己一手购置的。她从卧室出来站在客厅中央仔仔细细地慢慢地环视一周。
从沙发旁的一幅画和落地灯开始到玄关墙上的照片相框作为结束。
迟暖曾经在心里面想,这个大相框里要放满两人的相片,可现如今才占掉一半。
她看见了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迟暖曾经答应宋时雪会每年至少为她拍摄一组照片,可现如今她和宋时雪都失约了。
这一次,拉过钩的事情迟暖没做到。
迟暖僵硬地站立着,表情木讷。
她内心的大树早已枯萎,枯掉的树根穿透迟暖的五脏六腑再腐烂掉,侵蚀掉,最后唯一剩下麻木,剩下一具空壳,连着痛都感受不到了。
直到闪闪在她旁边叫了一声,心脏才又有了一丝反应。
下一秒,她眼眶热了,红了。
滚烫的泪水落下来,落入冰冷的缝隙里。
她抹一把泪水,从墙上取走了相框牵上了闪闪,拖着行李箱。本来还准备带走写给宋时雪的两封信,不过她找遍了主卧也没见着手写信的痕迹。
迟暖不会忘记信件的位置,是在较为隐蔽的书本下。
她不会记错。
她只能想,是宋时雪发现了信件并扔掉了。
迟暖重重地叹一口气,轻轻地关上了门。
她没有回头,没有任何念想地,木讷地拖走全部家当。
但只有迟暖自己清楚,对宋时雪的爱意只是被被暂时寄存在了心底。
不管多久,只要她重新出现在迟暖的世界里,那她总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