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迟暖照旧生活。
她最近找了一部综艺节目“五哈”来作为她为数不多讨自己开心的方式。
漫长的白天里迟暖就窝在沙发里无节制的从第一季看到第四季。她笑容的弧度始终保持得标准,一集结束又放一集,镜片里没有间隔地映出每个片段。
尽管眼睛早已发酸胀痛她也不曾关掉电视。现在的迟暖连暂停综艺的勇气都没有,她没有勇气面对那一次次空荡的痛觉。
在夜晚来临前电视里的声音被逐渐加大。她不断通过其中的音效声,打闹声和玩笑声来掩盖住自己无尽的空虚与难过。
每当陈知羽工作结束迟暖才从这场自建虚伪的盛大“欢快”世界中抽离出来。
迟暖从沙发上盘坐起来,带着笑意的眼睛跟随着陈知羽。
陈知羽像往常一样和她说着上班的趣事,时不时再举止夸张地吐槽着吐槽两句。
看起来一切都与上学时差不多,但她说这些完全不是为了发泄一场情绪,反倒是为了平复迟暖的情绪。
就像最近不间歇播放的综艺节目能使迟暖得到一时的放松一样,同样陈知羽也在选用彼此最熟悉的方式将这场随时可能会熄灭的放松给延续下去。
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迟暖认为自己要好多了。
热烈乐观的白羊认为自身的自愈能力是一等一的,可感情里无形的悲痛是无处不在的。
她好不容易牵着闪闪出一次门,但越到后面越是寸步难行。
一路上她闻见过路人身上飘出的同款木质香水味,走过两人同行的街道。
她还遇见了一个人,她身着黑色风衣头戴小雪花刺绣的棒球帽,挽了挽耳发蹲下身问:“我可以摸摸它吗?”
熟悉的声线不由得让迟暖心头一颤。
怎么会有人声音相似度这么高?
迟暖手里的牵引绳下意识捏得更紧了,她注视着身下这位鸭舌帽压得很低的女人,直到她抬眸,两人对上视线。
不是她。
“可以。”迟暖的嘴角礼貌地向上弯了弯。
“它叫什么名字呀?”女人手法轻柔地摸着闪闪问。
“闪闪。”迟暖跟着蹲下来揉揉它的脖子开始自顾自地说:“因为不希望它活得灰暗,希望它的一生都明亮欢快。”
女人手上的动作停顿了,她直直地盯着眼前正垂眸专心解释它名字由来的迟暖。
直到迟暖感受到她的目光,直到两人的视线再次交汇。
女人别过头然后站起来,在又一阵风吹过,树叶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摩擦时,迟暖听见她说,她叫关染。
下一句是,希望下次还能再见面。
然后关染的手揣进了包里,往反方向走去。
迟暖望着她高瘦的背影又想起她的声音,真的太像。
唯一不一样的是关染的脸太具攻击性,像是一块悬崖上坚毅的岩石,而宋时雪则是一块清冷透亮的玉。
迟暖垂下头,仰头看空中旋转而下的枯叶,痛意再次涌入她的身体随着血液开始从头到脚地快速蔓延。
迟暖不得不停止这场与闪闪久违的散步,她太想脱离这种窒息感。
回家后她又开始放综艺,她以为还有用。但每多看一分就比上一秒的呼吸更要困难,她只有关掉电视。
然后趁着陈知羽加班的一天迟暖大胆地逃入黑夜里,逃入躁动的音乐里。
从读书阶段开始一直聪明,一直第一的迟暖现在面对随时会到来的痛觉却没了法子。她最后只能选择最坏又是最适当的方式——拿酒精麻痹自我。
迟暖又一次把之前医生和宋时雪的叮嘱抛掷脑后,做回了这个不听话的小孩。
别人说酒是个好东西,它能使人获得一时的欢快,也能忘记一时的烦恼。
当迟暖喝到第十瓶的时候,她才觉得这句话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