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厚重的、带着旧木味的压抑气息。
许因站在了局长办公室里。
老旧的红木办公桌占据了办公室的大半空间,桌面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是几十年的岁月留下的痕迹。
桌上放着一个搪瓷杯,杯身上印着的“为人民服务”早已褪色,边缘还缺了一块。
墙上挂着的锦旗也褪了色,红色变成了暗红,像是凝固的血。
窗外是铅灰色的天空,厚厚的云层压得很低,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整个办公室都浸在一片压抑的阴暗中。
陈局坐在办公桌后,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额角的皱纹更深了。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许因,眼神复杂,有严厉,有惋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许因,”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滚出来的,带着沉重的压力,“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许因垂着眼,站得笔直,却能看到她眼底的红血丝,像是纵横交错的蛛网。
警服的领口有些凌乱,下颌线绷得死紧,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没有一丝血色。
“海棠是你的战友,是你最好的搭档,我知道你难受。”
陈局的声音顿了顿,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但你是刑侦队的,是警员!办案要的是冷静,是理智,不是你这样失了方寸,像个疯子一样到处乱闯!”
许因的手指在身侧暗暗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黏在掌心的汗里,又黏又疼。
可她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我命令你,”陈局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命令的口吻,“留在局里待命,不许踏出市局一步!没有我的指示,不许你再查海棠的案子,更不许你私自出去找嫌疑人!”
他看着许因紧绷的侧脸,语气又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恩威并施的劝诫。
“许因,听我的话,冷静一点,我们已经加派了人手,一定会找到海棠的下落,也一定会抓住嫌疑人,你现在这个样子,不仅帮不上忙,还会给兄弟们添乱,明白吗?”
许因依旧没有说话。
她垂着眼,看着自己沾了血珠的掌心,眼底翻涌着不甘、执拗,还有一丝近乎疯狂的执念。
她知道陈局是为她好,是为了整个刑侦队好,可她做不到。
她不能等,也等不起。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哪怕要闯刀山火海,哪怕要违抗命令,她也要找到海棠,哪怕……只是确认她还活着。
景象碎裂,没有任何预兆。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许因褪去了藏蓝色的警服,换了一身黑色的冲锋衣和工装裤,裤脚塞进靴子里,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形。
她站在一条荒芜的小巷里,巷子里的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墙,墙根下长满了杂草,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垃圾桶倒在地上,里面的垃圾散落一地,腐臭味混杂着潮湿的泥土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