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她便起身拎起外套,田蜜、贾谜立刻收了手头的事,陈左陈右放下哑铃抹了把汗。
金渝则背起法医工具箱,一行人动作利落地出了办公室。
夏果自然紧随其后,几步就凑到许因身边,顺手替她理了理微乱的衣领。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清溪乡派出所门口。
这是一栋不大的二层小楼,墙面有些斑驳,院门口的梧桐树长得枝繁叶茂。
不等他们下车,一个穿着警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就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着满脸憨厚的笑,双手紧紧攥住许因的手,力道大得有些过了头。
“许组长!我是这儿的所长,姓赵!市局那边一早打了电话,可把你们盼来了!一路颠簸,快里面请,我给你们泡了热茶!”
赵所长个子不算高,肩背却挺得笔直,眼角堆着常年风吹日晒的细纹,笑起来时露出两排整齐的牙,热情得有些局促。
另一只手还忙着招呼其他人:“各位同志快进,屋里凉快!咱们乡下条件简陋,可千万别嫌弃!”
许因被他攥着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语气依旧冷淡:“赵所长,不用客气。”
她轻轻抽回手,没有接他递来的热茶,周身的疏离感让赵所长的热情僵在了半空,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夏果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脸上挂着明艳的笑,语气轻快地打圆场:“赵所长别介意,我们许组长就是性子直,不喜欢繁文缛节,咱们来的时间有限,案子还急,能不能先带我们了解下具体情况呀?”
她说话时眼尾弯着,既给了赵所长台阶,又明确了来意,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赵所长连忙顺着坡下驴,一拍脑袋笑道:“对对对!是我糊涂了,办案要紧!快,里面请,我把卷宗都整理好了!”
说着便引着众人往办公楼里走,一路还不停念叨:“这案子邪门得很,母女俩都说是自己杀的,我们查着也犯迷糊,有你们市局的专家在,肯定能查清!”
一行人走进办公室,赵所长把厚厚的卷宗摊在桌上,刚要开口介绍。
许因却先打断了他,目光看向一旁背着法医箱的金渝,对赵所长道:“我们的法医需要查验死者尸体,方便安排吗?”
“方便!太方便了!”赵所长连连点头,眼睛瞬间亮了,市局来的法医,那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他立刻转头朝门外喊:“小李!快过来!”
一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快步跑了进来,脸上满是青涩和激动:“所长,您叫我?”
“这位是市局的金法医,”赵所长指着金渝,语气郑重地嘱咐,“你跟着金法医去验尸,好好学,多问多看,不许偷懒!”
小李连忙点头如捣蒜,看向金渝的眼神满是崇拜:“金法医好!我一定好好学!”
金渝微微颔首,语气平静:“走吧,去解剖室。”
临时解剖室设在派出所后院的一间小屋里,虽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解剖台、消毒设备一应俱全。
王老汉的尸体被安置在解剖台上,盖着白布,周身还残留着淡淡的泥土和农药味。
金渝换上解剖服,戴上手套和口罩,只露出一双冷静锐利的眼睛,小李则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笔记本,紧张地准备记录。
许因和夏果站在解剖室门口,没有进去打扰,只静静看着里面的动静。
金渝缓缓掀开白布,王老汉的尸体暴露在灯光下。
他面色青紫,嘴唇发乌,额头的血迹已经凝固发黑,双手呈握拳状,指甲缝里还嵌着些许泥土。
金渝拿起镊子,轻轻拨开死者的眼睑,仔细观察着结膜,又用听诊器听了听胸腔,随后对身旁的小李道:“死者眼睑结膜充血,瞳孔缩小呈针尖状,口唇及甲床发绀,符合有机磷农药中毒的典型体征。”
小李连忙低头记录,笔尖飞快地在本子上滑动,忍不住轻声说:“好的好的,金法医,我在记。”
“需要结合胃内容物检测结果确认。”金渝说着,拿起一根采样针,小心翼翼地从死者胃里提取了少量内容物,递给一旁的助手,“送去检测,重点排查有机磷类农药成分,同时检测胃内容物的消化程度,推断进食时间及中毒时间。”
等待检测结果的间隙,金渝的目光落在死者的手腕和脚踝处,她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着皮肤上的痕迹,语气笃定地说:“你看这里,手腕和脚踝处有细小的条索状表皮剥脱,伴随轻微皮下出血,宽度约0。3厘米,边缘较整齐,应该是柔软的绳索束缚所致,勒痕程度较轻,没有造成明显的组织损伤,推测束缚力度不大,且持续时间不长。”
小李凑过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那会不会是凶手先束缚了死者,再强迫他服下农药?”
“有这种可能,但还需要进一步佐证。”
金渝说着,抬手拨开死者凌乱的头发,指尖捏起一点细小的白色碎屑,放在载玻片上,用显微镜观察了片刻,随后道:“死者发间提取到了细小的木屑,你去取一点案发现场石桌的样本过来,做个材质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