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絮在一种极其陌生的触感中醒来。
软得不像话……身下是软的,身上盖着的也是软的,带着一种从未闻过的、幽幽的香气。不是牢房的干草和霉味,不是山林里的泥土草木气。
她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模糊的、浅紫色的布,顶上是繁复的花纹,像云彩一样垂下来。
光线透过这层薄薄的布帘,朦朦胧胧的。
这是哪儿?
她挣扎着想起身,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疼,尤其是那些伤口,一动就火辣辣的。
低头一看,身上那件又脏又破的囚衣不见了,换上了一件干净柔软的白色衣裳。手脚也干净了,伤口好像被洗过,涂了点东西,但还是肿着疼着。
她撑着坐起来,顾不上疼,赶紧打量四周。
房间很大,很亮堂。
自己躺在一张很大的床上,挂着那顶浅紫色的纱帐。地上铺着深紫色的厚毯子,一点声音都没有。靠墙有个看起来很贵重的大柜子,上面嵌着亮闪闪的花鸟图案。
旁边还有个小桌子,两把圆凳子。窗户是雕花的木头,糊着白亮的窗纸。墙角有个铜炉子,冒着细细的白烟,那股好闻的香味就是它发出来的。
窗明几净,东西看着都值钱,屋子里暖烘烘的。
这不是牢房!这更像个话本里富贵小姐住的屋子?
苏云絮脑子一片混乱。公主抓了她,把她丢进这种地方?她想干什么?这暖和干净比鞭子抽在身上还让人害怕。
她慌慌张张地下床,光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冲到门边用力推——门关得死死的,推不动。又跑到窗边使劲推窗户——窗户也纹丝不动!
门锁着,窗也锁着!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再好看也是个关人的地方!
绝望像冰冷的石头砸下来,她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到地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这地方安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又急又怕的心跳声。
咔哒。
外面传来锁响的声音。
门开了。
进来一个穿着素青色衣裳的中年妇人。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插着一根普通的银簪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很沉静。
她端着一个红漆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青玉色的小碗和一个白玉色的小罐子。
“姑娘醒了。”妇人开口,声音平平的。“奴婢姓陈,是殿下吩咐过来照看的。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她把托盘放在那张亮闪闪的小圆桌上。
碗里是汤水一样的东西,冒着一点热气。罐子里是乳白色的东西,散发着清凉的药味。
苏云絮警惕地盯着她,没动。
陈嬷嬷也不催,目光扫过她手臂上露出的青紫伤痕。“姑娘身上的伤,得用药。这膏子好使,能消肿去淤。”她的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
伤?苏云絮下意识碰了碰手臂上的一道划痕。
疼,但疤不疤的,她一个乡下丫头本来不在乎。可在这干净得不像话的屋子里,被这妇人一看,竟莫名其妙地有点难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