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中又掺杂着羞耻。
她在干什么呢?在幻想什么?期待什么?奢求什么?
谢纾望着血色尽失的女人,胸口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人正攥着她的心脏狠狠拧了一下。
女人眉眼低垂,浓密的睫毛在轻轻颤抖,她的手指紧紧攥着筷子,下唇被咬出了深深的齿痕。
她应该是难过的吧?
可这些追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早已说明了一切,况且——谢纾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目光扫过季桐的手腕,那里空荡荡的。
她刚刚亲口说了:“不喜欢。”
已婚直女。
这个标签像烙铁般印在季桐身上。只要她不亲口否认,在谢纾心里就永远是横亘天堑的四个血字。
谢纾稳住了心神,张嘴解释:“我爸爸也是属……”
话音戛然而止。
不对!
年龄不对!
谢纾猛地起身,爸爸不属兔!
所以……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Camellia商标上的兔子,不是爸爸。
——“你的名字真好,你的爸爸妈妈一定很相爱吧?”
她突然哂笑,眸色寒凉。
季桐还未从难堪中回过神,却见谢纾猛地起身。少女浑身都在发抖,连指尖都泛着青白。
“阿纾?”季桐慌忙扶住她摇晃的身子,冰凉的寒意隔着衣料传来:“你怎么了?”
谢纾缓缓移过视线,目光扫过季桐担忧的眼眸,眼神突然有了聚焦。
“我爸爸……不属兔。”她艰难地说着。
她用力抓住了季桐的手腕,声音茫然:“那谁是兔子?”
陈叔叔说,山茶花是妈妈,兔子是妈妈最爱的人。
如果兔子不是爸爸——
那会是谁?
是谁?!
二十年来建构的认知在此刻轰然坍塌,她以为就算无父无母,至少她是爸爸妈妈相爱的结晶,至少爸爸妈妈会在天上过得很幸福。
可是现在事实告诉她,她的妈妈不爱爸爸,那她是怎么来的?联姻?包养?又或者说——
不,不可以胡思乱想!
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不可以将爸爸想得这样肮脏!
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她在茫然中对上季桐的目光,那目光里的温柔让她鼻尖一酸,眼泪滚滚落下。
“对不起,我的病,可能要复发了。”
她脆弱的声音响起,只是这一次,她被季桐抱在了怀里。
“没关系。”
那人轻轻拍抚她的背,耐心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