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捂住她的耳朵,说:“妹妹,别怕。”
有人捂住她的眼睛,说:“纾纾,别怕。”
有人在亲吻她额头,说:“我会为他们报仇,你愿意帮我吗?”
还有人,把她抱在怀里,说:“我会照顾她。”
梦里的她一直在哭,几乎被悲伤淹没。
“爸爸!”她哭着挣扎。
有刺眼的光照过来,她掀起沉重的眼皮。
灯光晃眼,眼前只剩下一片晃动的光斑。头痛欲裂,她哭泣着,惶惑无助,“爸爸!”
有人在轻抚她的背,她被人紧紧抱在怀里,那人在她耳边低语:“阿纾,我在。”
“季桐!”她收紧手指,将脸埋进那人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季桐垂眸看向怀里的人,忧心忡忡。
十二岁的季桐,亲眼见证了一场死别。
那时候,她和父母住在城郊,城郊风景很好,有大片农田,也有个科学研究院。
每年暑假,她经常会见到一个年轻男人,带着一个粉粉糯糯的小豆丁从她家门前经过。
有时是大手牵着小手,有时是男人将小豆丁抱在怀中,有时又是顶在肩膀上。
男人高大英俊,有一双深邃的眼。在对上她羡慕的目光时,会展开眉眼,对她露出温和的笑。
小豆丁生得雪白粉嫩,见人就笑。小脸圆嘟嘟的,眼睛更圆,可是一笑起来,那双眼睛就会弯成两道小月牙,甜得能浸出蜜来。
男人叫小豆丁“满满”,所以她也在心里跟着叫小豆丁“满满”,具体是“满满”还是“蛮蛮”又或是“曼曼”,她没去计较。
暑去秋来,年复一年。
小豆丁变成了大豆丁,大豆丁会甜甜地叫她姐姐。十二岁的季桐看着家里那面目可憎的弟弟,愈发喜欢这香萌软甜的大豆丁。
有一天,大豆丁夹着星星发卡来找她玩,揣着十块钱,对她妈妈说:“阿姨,我爸爸让我来买两根玉米。”
她妈妈接过钱,笑得两只眼睛看不见:“那让桐桐姐姐带你去玉米地里掰吧。”
来到玉米地,大豆丁又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塞进她兜里,仰起脸问:“姐姐,我可以多掰两根吗?”
季桐眨了眨眼,其实两根玉米不值十块钱。而且……她们家玉米地很大,掰再多都不会被人发现。
她将钱塞回去,说:“你掰多少根都行,不用给我钱。”
大豆丁又从兜里把钱掏出来,塞进她手里,一本正经地说:“爸爸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说完,她又拧着眉思索了一会,纠结道:“可是栩栩姐姐拿我的娃娃了呀……”
季桐笑了。她将钱折好,塞进大豆丁的兜里,弯腰亲了亲她软乎乎的脸,说:“我们是朋友,这是我送你的,我喜欢你。”
大豆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模样像个小大人:“好吧,那我们等会一起去买雪糕吃。”
说完,又摘下头上的星星发卡,踮起脚,别到她头发上,白嫩嫩的小手捧住她的脸,在她脸上留下一个口水印。
“我也喜欢你。”大豆丁羞涩地说。
香甜的呼吸洒在她鼻尖,是牛奶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