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要坠不坠地挂在天际线上,将天边的云层灼烤得通红发亮。
那玉米杆子长得比人还高,密不透风地将她们围在里面。
大豆丁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亦寸步不离地守在大豆丁身边。
“姐姐,我又掰了一个!”大豆丁抱着玉米棒子兴奋地朝她跑来,她闻言转过身,笑着夸她真棒。
远处传来尖锐的爆响,一声,两声。
她的耳膜突地一胀,接着响起持续的嗡鸣。
是……是……是枪声!
虽然她没听见过枪声,可她看过警匪片。况且……G省治安并不好!
她连忙捂住大豆丁的耳朵,望着大豆丁惊慌的眼睛,用口型对她说别怕。
她抱着大豆丁躲进玉米地深处,不断在她耳边小声重复:“别怕,妹妹,别怕。”
尽管她自己也吓得瑟瑟发抖,可她怀里的人这样小、这样软,这样全然地信赖她。
玉米地里很安静,听不见任何声音,连一丝风声也无。
说不清是冷汗还是闷出来的热汗,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下,又隐没到怀中大豆丁的羊角辫中。
大豆丁在她怀里很安静,可颤抖的小手还是泄露了她的不安。
她抱着大豆丁在玉米地里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降到最低。直到远处响起警笛,她才泄出一口气,瘫软在地。
她笑着对大豆丁说:“没事了,妹妹。”
只是那时她没想到,出事的会是大豆丁的爸爸。
那个高大的、温柔的、会将大豆丁顶在肩膀上的年轻男人,再也不能抱着大豆丁举高高了。
大豆丁凄惶无助地看着她,哭得撕心裂肺。趁人不注意,大豆丁掀开了那蒙在脸上的白布:“你们骗我,这肯定不是——”
大豆丁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和那双温柔的、眷恋的、不舍的、不愿意阖上的眼。
“爸爸!”
大豆丁哭声凄厉。
她颤抖着上前,想要抱一抱大豆丁,可身后传来熟悉的咒骂,她被人拽回了家。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大豆丁。
只是那双凄惶无助的眼,常出现在她梦里,牵动着她的心绪。
再后来,那双眼睛也不常出现了。
她渐渐忘记了大豆丁,也忘记了那个温柔高大的男人。
谢纾在她怀里哭泣,哭声压得很低。
季桐亦感到心疼,可在死别面前,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
她只能抱着谢纾,用温柔又坚定的口吻不断重复:“阿纾,我在。”
谢纾渐渐止住了哭泣。
她赧然道:“季桐,我好像总是在哭。”
可是,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哭啊。
季桐拍着她的背说:“是我的阿纾承受得太多了。”
往后余生,究竟要多幸福,才配得上这一路的坎坷与苦楚。
那个死于嘿帮寻仇的天才科学家名叫林锦琛,从那以后,G省进入严打,街头势力就此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