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桐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谢宁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最终,她偏过头:
“滚。”
喻桐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宁,所有的伪装、所有的乖巧、所有的委屈求全,在这一刻被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彻底击碎。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让声音不至于破碎得太厉害,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颤抖的祈求:
“师姐……你……你不喜欢我了吗?”
谢宁看着她的眼睛,心脏某处传来尖锐的刺痛,但那股盘踞不散的烦躁与厌恶,将那刺痛瞬间冻结、掩盖。她移开视线,声音依旧平静:
“从来没有。”
“看见你就烦。”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喻桐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如纸。
谢宁不再看她,转身,决绝地迈开步子,背影清冷孤峭,没有一丝留恋,仿佛要将她连同这片令人窒息的晦暗山谷,一并彻底抛在身后。
就在谢宁即将迈出第一步的刹那——
一只手猛地攥住了她的衣袖!
指尖深深陷入衣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谢宁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身后那具单薄身体的剧烈颤抖,以及那几乎要穿透衣料、烙印在她皮肤上的绝望温度。
“……师姐。”
喻桐的声音响起,干涩、沙哑。
“你……不要我了,是吗?”
谢宁垂眸,看了一眼那只死死攥住自己衣袖、用力到骨节变形的手。心脏再次传来那尖锐的刺痛。她用力,一点点地,将自己的衣袖从那只冰冷的手中抽离。
动作缓慢,却不容抗拒。
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在此刻显得无比清晰而残酷。
衣袖彻底脱离掌控的瞬间,喻桐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指尖徒劳地蜷缩了一下,抓住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谢宁没有回头:
“是。”
一个字,重若千钧。
她不再停留,身影很快被前方翻涌的瘴气吞没,消失不见。
喻桐僵在原地,那只落空的手还维持着半握的姿势,悬在半空。
师姐走了。
不要她了。
谢宁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她脑海中无限放大、回响,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反复凌迟着她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
一定是她不够好。修为不够精深,总是给师姐添麻烦,在关键时刻帮不上忙,还要师姐分心保护。
是她太卑鄙了。总是装可怜,卖乖巧,用眼泪当作武器,试图绑住师姐的目光。那些看似纯良的笑容背后,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她就像一恶臭的水沟,用最不入流的手段,觊觎着天边的明月。
是那些刻意营造的巧合,那些精心设计的脆弱,现在想来,连自己都觉得面目可憎。师姐一定早就看透了吧。看透了她这层伪装下的虚伪和算计。
所有的自我怀疑、自我否定、自我厌弃,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
如果没有师姐。
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是更冰冷、更黑暗、更令人窒息的荒芜。是行尸走肉,是失去所有意义和颜色的空壳。
她活不下去。
真的,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