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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亿分之一09（第3页）

心里有团火。

慧描述的，几乎就是兰的某些侧面。

难道。。。。。。？

。。。。。。

采样日是个晴朗的早晨。羽按照嘱咐，背着背包和水壶，来到约定的河滩。

慧已经到了，正在整理工具。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男生。

“早。”慧打招呼，递给她一副手套和几个采样瓶，“今天我们主要采集不同深度和位置的淤泥样本。”

工作比想象中更需要耐心和细致。

她们需要小心地避开脆弱的植物根系，在不同的点位挖取淤泥，并观察记录，然后封装。

阳光逐渐强烈，河滩的湿气蒸腾上来，混合着泥土和轻微腐殖质的气息。

羽很快沉浸在这种专注里。

这是一种专注当下直接对话土地的方式。那些过往纠缠她的思绪似乎暂时退到了远处，只剩下手下的触感和观察。

中午，三人找了块干燥的石头坐下，吃自带的简餐。慧拧开水壶喝了一口，看着流动的河水，心绪来潮说：“我那个朋友，曾经说过一些话。她说：修复不是让一切回到过去，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修复是帮助一个受伤的系统，找到当下最健康的平衡态，并赋予它走向新未来的韧性。”

她转向羽：“就像这条河。我们不可能让它变回工业革命前的样子。但我们可以帮助它清理毒素，恢复部分自净能力。这个新的平衡态，就是它自己的未来。可能和过去不同，但它可以再次充满生命力。”

羽咀嚼着面包，也咀嚼着这段话。

这精准地解释了她近日来的感受。无论是她自己内心的修复，还是对这条河的修复。

目标都不再是回到没有受伤之前，而是带着伤痕，能健康有韧性地活下去，然后成长。

“你朋友的话，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吗？”羽问，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

慧笑了笑：“大部分时候。但也有例外。”

“比如呢？”

慧沉默了一会儿，阳光在她麦色的皮肤上跃动。“比如，当她面对自己最在意的人和事时。她那种惊人的清晰和理性，有时候会失灵。”

慧似乎在回忆某个具体的场景，“我曾见过她为了一件看起来不理性的事情，投入巨大的心血，甚至承担风险。问她为什么，她说，有些连接，超越了利弊计算。那是灵魂认出了灵魂。”

灵魂认出了灵魂。

羽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她低下头，假装整理背包带子，掩饰眼里的波澜。

一天结束时，羽身体累得几乎不想说话，精神却格外饱满。

慧送她到公交站。等车间隙，慧忽然说：“下周我们有个朋友之间的分享会，不对外，就是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各自的进展和困惑。如果你有兴趣，欢迎来听听。没什么压力，就一起说说话。”

羽看着慧真诚的目光，那是一种同行者之间的邀请。

“好。”她再次答应。

公交车来了。羽上车，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子启动，她回头，看见慧还站在站台，向她挥了挥手，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羽靠在车窗上，让身体放松下来，看着窗外流动的城市街景。

不可抑制地，她想起兰。

如果，慧的朋友真的是兰。。。。。。

羽闭上眼睛，不再抗拒这个想法。